早在20多年前我就知道胡里山炮台了。那是我的大儿子潘靖园告诉我的,他曾经和他妈妈一起去旅游看到的。我也才知道了这座炮台。自从他走后,他所经历的,他所叙述的,几乎所有的人和事,都像刀刻一样,刻在我心里。
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没想到20多年后我能有机会来到胡里山炮台。
我心情十分复杂!这是我的大儿子曾经看过的德国克虏伯大炮――依然是这门大炮,可他已经不在了!将近20年了,是他,让我走近了胡里山炮台!
位于福建厦门的胡里山炮台,始建于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建成于清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历时二年八个月。炮台内分为战坪区、兵营区和后山区,内通暗道、护墙,建有弹药库、营房、官厅、山顶了望厅。炮台机构为半地堡式、半城垣式,具有欧洲和我国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
胡里山炮台火力强大,各种装备优良,特别是两尊280毫米口径,可以旋转360度的克虏伯大炮,威力巨大,成为战略性主炮台,是厦门要塞的“天南锁钥”。
后来胡里山炮台两座古炮仅剩下一座,还差一点在1958年的大炼钢铁年代拿去熔化炼钢。
在黝黑发亮的克虏伯大炮前,我不由得想到了我们海南的秀英炮台。在光绪十三年(1887年),法国***舰公然驶入我海口水域,想侵占海南岛。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巡视至琼,下令由雷琼道台朱采,督办、修建秀英炮台。
秀英炮台修筑历时四年之久,耗银20万两。炮台是明台暗室结构,全部用“红毛土”(水泥)与青石筑成。设“镇东”、“拱北”、“定西”三座大炮台和“振武”、“振威”两座小炮台,自东向西一字排列,炮口朝向大海,直指、遥控着琼州海峡。
每个炮台均设有指挥室、藏兵洞、弹药库、送弹孔……五个炮台由巷道相连。炮台内安放着从德国克虏伯炮厂购买的三门240毫米口径、两门150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威力略逊于胡里山炮台。秀英炮台四周是用青石砌成的坚固城墙,与胡里山炮台各有春秋。炮台四周是参天古木,郁郁葱葱,环境十分幽美。
秀英炮台当时与上海的吴淞口炮台、天津的大沽口炮台、广东的虎门炮台齐名,并称为中国四大炮台,是国内闻名的海岸炮台之一。
在80年代末左右,海南秀英炮台还没有开放、开发。当这里还是海南***区油库,还是***事重地的时候,我就想方设法去拜访了。之后,我写了一篇散文《叩访琼州古炮台》,发表在《海南日报》“椰风”副刊上。所以,我常常把秀英炮台和风马牛不相干的胡里山炮系起来。
这一次我到胡里山炮台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秀英炮台。秀英炮台、胡里山炮台,我寻思,这两座炮台,都具有凭吊、旅游、观赏等多重意义。
你看,历史上秀英炮台曾经发出过两次民族的怒吼。
第一次是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秀英炮台竣工时,张之洞前来琼州,专门观看试炮,这是秀英炮台发出的第一声震撼列强的怒吼。
第二次是1938年9月抗日战争期间。日本侵略***飞机轰炸海口、府城,妄***侵占海南岛。驻琼守***将秀英炮台列为重点防御设施。1939年2月,日本***舰侵入琼州海峡,驻守海南的琼崖警备司令,下令用古老的秀英炮台开火以示警告。同年2月10日,***队撤离,旧时秀英炮台清朝炮兵,在陈炮长的带领下,用清朝的克虏伯大炮痛击入侵的日寇,把敌人打退下海。后来敌人迂回到白沙门,从背后攻占秀英炮台,许多清朝老兵的鲜血染红古炮台。至今在金牛岭***墓地里,还埋葬着这些前清朝的英雄炮兵。
同样是在抗日战争时期,1937年,火力强大的胡里山炮台,也发出了民族的吼声――用克虏伯大炮,击沉入侵厦门的日***“箬竹”型***舰,首开抗战中国战区击沉日舰的辉煌战绩。
相比较,孤悬海外,孤***奋战,血染沙场的海南秀英古炮台,似乎更显得英勇和悲壮!
在近代,两座古老的炮台,都分别用清朝的古炮,痛击了日本侵略者,彰显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民族魂!
两座古炮台,都被当地***府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然而,两座古炮台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胡里山古炮台在经济发达的厦门,炮台修缮一新,炮台内展品、实物,丰富多彩,应有尽有,蔚为壮观,成为有名的旅游胜地,门票高昂,一片兴旺。
而海南秀英古炮台,从一开始,档次就低三分:没有多少展品,也没有多少实物。仿制的克虏伯大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赝品。环境倒是很幽美,但是幽美中透露出贫寒。站在秀英古炮台上,放眼远望,一色全是大厦高楼,古炮台则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角。昔日从古炮台上俯瞰浩瀚海洋的那种历史沧桑感,已全部荡然无存。没过多久这座古炮台就入不敷出,门庭冷落,一片凄清,最后落得倒闭关门。已经倒闭关门几年了。
秀英古炮台是1994年11月列为海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2006年5月又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全国唯一谢客关门的古炮台!现在炮台已是荒草丛生,红叶遍地,墙堞毁损,萧瑟荒凉。这是城市的悲哀,也是人文的悲哀!
秀英古炮台是海南人民不畏、抵御外辱的历史见证。它的沉默,它的冷清,它的被迫关门,实在令人遗憾!
我希望秀英炮台能够像胡里山炮台一样,能够红红火火。我不知道秀英古炮台能不能重现昔日的辉煌;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多少唤起一些有识之士的一片爱心,像“振威台”一样,重现当年“雄威”,也算是对渐行渐远的文化遗产的怀念,也算是一种聊以的心灵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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