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族民间文学中,有一种蒙语叫做“仓”的文学形式,这就是祝词和赞词。祝、赞词短小精悍,富于形象,语言简洁,比喻贴切,夸张奇特突出,具有极浓郁的民族风格和生活气息,在蒙古族文艺领域里占有一定的地位。
蒙古族的祝、赞词经历了年湮日渺的漫长历史,随着劳动生产和社会生活的演变不断增添新的内容,持续旺盛的生命力一直流传下来。除了依靠口传心授而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那些古老的祈祷性祝词,萨满教的各种仪式歌和一些传统的礼俗以及祀典仪式上吟诵的祝、赞词,有固定的唱词外,祝、赞词无一例外的都可以在一定的朗诵曲调中,因人缘事,触景生情,进行即兴创作,编写新词。这种不拘泥于一定的套式的灵活性、随意性,使祝、赞词可以随生活或祝赞对象的不同而不断变化和补充新的内容。所以,尽管有些仪式消失了,但是伴随这种仪式而产生的祝、赞词却没有消失。它不断地编织着新词,继续点缀着蒙古人民的生活。
蒙古族的祝、赞词和蒙古人民的生活紧密相连,有很浓厚的民族特点和生活气息。它内容广泛,数量浩瀚,从出猎征战、喜庆佳节、竞技比赛到牲畜繁殖、新房建成、新婚嫁娶、孩子出生等等,都有涉及。可以这么说,生活中的所有现象和事物:家乡的草原河流、新搭的毡包、优胜的骏马、甚至朋友赠送的靴子、烟荷包等礼品,能歌善舞的蒙古人都会唱一段祝、赞词来赞美和褒扬。
祝、赞词不同于一般的民歌,它一气呵成,长短不拘。在押韵上也不那么要求严格。它的句型长短变化多,伸缩性大,其节奏不是体现在音节单位上,而是体现在口语的自然旋律上,因而他更接近口语,唱起来舒展流畅。不过,祝、赞词中也有许多韵律结构比较完整的作品,因为说到底,祝、赞词仍然是一种诗歌,尽管它多数都不要求押韵,但却都至少要有一定的节奏和旋律,有一定的高低音节的变化。因此,它又不是一般的意义上的朗诵诗,而是一种可以吟唱的诗章。
祝词和赞词之间关系密切,祝词中不无赞美,赞美中又包含着祝颂。但是两者间还是有细微差别的,祝词多含祝颂、祝福的意思,因此,它的吟诵曲调多快乐热情。
祝、赞词大都在庄重的场合或喜庆佳节时吟唱,因此,它色彩绚丽,情真意切,生动表现了蒙古族人民的民族风俗和乐观豪放的性格。而一些抒情小品,又娓娓动听,一唱三叹,反复回旋,充分表达了蒙古族人民的理想和愿望、热爱和追求。
我们再说说好来宝,如果你漫步青城,那么,你会在今天青城中心地带耸立的楼群中,发现一座古朴而典雅的圆形建筑,你会看出它已经历无数风霜雨雪,宛若历尽沧桑的世纪老人。它就是自治区唯一的一座蒙古族说书厅。每当人们走过这白色的“包”,浓郁的草原文化气息就会扑面而来,灵动而美妙的说唱旋律就会使行人驻足忘返……
好来宝是蒙古民族喜闻乐见的民间文艺形式。千百年来在草原农村广泛流传。不但民间艺人“胡尔齐”以演唱好来宝和蒙古说书为业,就是一般牧人也因它通俗活泼而普遍喜爱它。好来宝多是即兴创作。它的唱词近于民歌,都是押“头韵”。但尾韵却具有自己的独特风格,那就是最具典型的一词重叠。这种同一词的反复出现,多是名词性的醒目标题。如,英雄的名字、特定的地点等。民间艺术家苏玛说唱《黏糜子赞》中的“黏糜子”就是这类尾韵:
在那秀丽的奈吉湖畔上/满地铺着金黄的黏糜子/八吊钱买来八把镰刀/去收割黄金似的黏糜子/八个年轻的小伙子/八天也割不完的黏糜子/八辆勒勒车套上八头大健牛/八十车也拉不完的黏糜子/……
好来宝的风格轻松幽默,节奏明快,奇巧变幻,饶有趣味,语言形象生动,韵律也比较自由。因此,它既有别于一般的歌谣,又不同于严格、凝练、含蓄的诗歌。好来宝多以四胡伴奏演唱,它是辩材与诗韵的结合,富于知识性、娱乐性。说起来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唱起来时,你来我往,推波助澜。它往往和音乐相互交融,根据不同的唱词可配以相应的曲调,有的轻松舒缓,如泉水叮咚,有的迅急猛烈,似紧锣密鼓。民间艺人游走四方,凡到一处坐定,总要先演唱一段好来宝助兴,然后开始长篇的说书、讲义。在喜庆的节日和盛大的“那达慕”大会上,带有竞赛性的好来宝对唱,很能吸引观众,渲染出热烈、红火的气氛。
大致说来,好来宝可分为三种形式:首先是叙事性的单口好来宝(即“扎达盖”或“当海”好来宝)。主要由一人单独演唱,针对某人某事,或祝赞或讽喻或诅咒,其中无论是渲染烘托,还是夸张想象,刻画都很细腻生动。诸如赞颂故乡山川河流、骏马草原、赞美一家之主、家具服饰等等的好来宝,从四面八方多角度、多层次地进行反复铺陈描绘。如赞美骏马时,说它“从前面一瞅,就像沙丘,从后面一望,就像一堵城墙,从旁边一看,犹如一座高山,从上往下俯瞰,恰似耸立的山崖”等等,给人留下深刻、鲜活的印象。
其次,是问答式的对口好来宝(即“毕***”或谜语式好来宝)。该形式往往双人演唱,一问一答,主要是为了比赛智慧、锻炼口才。问答涉及的知识范围很广,诸如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历史典故、民间传统等,几乎无所不包。如,在史诗《格斯尔传》的好来宝中,就是针对英雄格斯尔射箭的山口在哪里、剑劈的山头在何方等等的问答。讲述汉民族古典小说知识的好来宝数量也很多。如,有关《三国演义》、《水浒传》的人物故事等。这样往复答辩,展开竞赛,往往要持续到深夜才尽兴而散。
另有一类论战式好来宝(即“岱日拉查”),双方展开智慧及口才的论战,始终唇***舌剑,互不相让,直到一方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才算罢休。近代鄂尔多斯诗人贺什格巴***的《双马行》就是一篇典型的论战式好来宝。它通过并辔而行的甲、乙二人的问答,展开了一场有关宗教、神灵的辩论。
好来宝走过了它曲折的发展历程。如今,它不仅仍为草原牧人带来温馨和喜悦,而且,也走入都市文化娱乐圈中。它的形式也在为适应丰富多彩的现代生活而趋于多样化。在原来的单人、双人对口演唱的基础上,又发展出几种集体表演的多人好来宝。曲调也日趋丰富,由单歌式演变为复调式,乐器则从单一的四胡扩大成综合性的乐队。于是,好来宝这种古老民族传统文艺形式,就走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