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是“2015’草原玉石之路文化考察”第7天,计划路线将从额济纳旗出发,穿越黑戈壁的直道荒漠无人区,到达公婆泉(马鬃山镇)。这是体验草原玉帛之路与绿州丝绸驼路最具探险性的行程,全程约500公里,只有30公里的柏油路,大多路段是采矿车碾出的便道。还有200多公里戈壁无人区,没路可寻。尽管这是一场“硬仗”,但在考察团成员眼里却是梦幻之路,充满着激情、喜悦与对古道文化的热忱与执着。
我们要走的这条路很有名,是沿汉代以来的草原丝绸古驼道。其具体路线是从内蒙古的归化(今呼和浩特市)出发,穿越北方戈壁草滩,出明水,到达***古城(今奇台县)。这段路也称“小西路”。1926年美国东方学家欧文・拉铁摩尔、1927年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丹麦探险家哈仕纶、1934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考古学家贝格曼都穿越过这条路。后来听黑戈壁博物馆卫馆长说,在他小时候,爷爷从青海经敦煌到外蒙古的驼队也是走此路。
经过认真研究,考虑到山地戈壁恶劣路况、部分考察团员身体难以承受和考斯特车不能通行等因素,考察团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折向黑戈壁南缘,走便于通行的氲篮透咚俟路,由额济纳旗至嘉峪关,绕道玉门市,于次日中午到达马鬃山;一路按计划直穿黑戈壁。我们一行九人由叶舒先老师带队,分租两辆越野车,选择穿越人迹罕至的荒漠。
早上8点,我们在额济纳旗特意吃了碗“双加”牛肉面的早餐后,备足干粮和水,就出发了。听蒙古族司机满都拉说他曾经走过这条路。这使我们原本紧张的心情变得坦然,车上的气氛也活跃了。我与冯玉雷社长探讨有关《丝绸之路》故事和玉帛之路文化考察体验活动的设想。同车的梁晓光,讲述自己在阿里无人区一次有惊无险的亲身体会和感受。由于他长年奔波野外采访工作,以至于在北京呆一个星期就感觉心里闷得慌,想到宽阔的地方走走。他说,越是这种广袤蛮荒的地方,对他越有诱惑,整个人感觉很兴奋。
车子一路向西,行驶约30公里来到赛汉陶来(蒙古语音译而来,意为“美丽的胡杨”)。黑河水像一条晶莹的飘带,穿过戈壁数百公里,孱弱地向北流入荒漠。额济纳河孕育这一片充满生机的绿洲,一棵棵伟岸挺拨的胡杨形成一道生命的屏障,保护绿州不被风摧残。一簇簇红柳花开满身,如盛开的烟火,成为大漠戈壁一道亮丽风景,打破了万古荒原的死寂。
过了绿洲,越走越荒凉,柏油路面变成了简易砂石路,植物越来越稀少,放眼望去,茫茫戈壁了无生机。遥望远处低矮的、绵延不绝的、黑黝黝的山,简陋的越野车在搓板路上颠簸得厉害,后备箱的铁制工具像是有人刻意敲打,节奏异常频繁,“咣咣咣”吵个不停。偶有工程车辆驶过,沙尘漫天,笼罩其中,能见度极低。尽管车内弥漫着沙尘味,但考察团成员们体验玉石之路、丝绸古道带来的愉悦,想像着古驼队走过的艰辛与不易,内心充满着激情。向导说蒙古族把此山称为“小马鬃山”,而把甘肃与内蒙古交界的雄伟的山称为“大马鬃山”,这两座山都是我们此行要穿越的。
车行约150公里,出现山的豁口,到达地名叫“苦口子”地方。听司机介绍,这是小马鬃山和黑鹰山两山狭谷出口,也是从额济纳到公婆泉的古驼队必经之处。大家纷纷停车拍照留念。
下午1点多,车行到名叫“一棵树”的地方,恰是丁字路口,有一条路是由嘉峪关通往黑鹰山的道路。地名虽说是一棵树,其实一棵树看不到,周围只有低矮的山丘和戈壁滩。大家简易就餐后,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了10多公里,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一棵干枯胡杨树斜卧在水泥围栏里,上面歪歪写着“一棵树”,算做纪念。大家明白了“一棵树”地名的由来,这也是丝绸古道上唯一让人能充满绿色希望、焕发生机的地名。不远处有一个砖砌院落,院内有两棵低矮的小树,门前三只小狗四处游荡。听说以前有一户人家,现在搬迁了。临时搭建的现代板式房子告诉人们,这只是为过往车辆提供简单方便的修理和用水服务。
走了一段石子路,车行了大约300公里,到达算井子,向右拐,朝甘肃境内的大马鬃山方向驶入无人区,没有路,只有隐约的车辙。汽车时儿在河床,时儿在戈壁滩,时儿在干枯荆棘丛中穿行,时儿慢行爬上山脊。蒙古族司机满多拉不愧是额济纳旗越野能手,说话不多,虽膀大腰圆,但车技娴熟,胆大心细,像是驾驭着一匹灵性野马,稳驾急行,随心所欲,充满着游牧民族那种刚毅、自信。虽然车偶有抛锚,但都能很快排除困难。
满多拉的母亲和舅舅都是肃北蒙古族人。当我们到达公婆泉了解马鬃山玉矿情况时,请来的卫馆长居然是他的亲舅舅。卫馆长对马鬃山的历史文化、玉矿了解的得一清二楚。
在算井子荒野里,看到一户人家,有很多骆驼,我们原本想拍摄骆驼,让司机把车子驶近院落附近。刚下车,看到房屋里拥出来了十几个年轻人,打听后才知道是河北廊坊人,是国家地质勘测队员,借用驼户房屋居住。驼户主姓高,是额济纳旗人,门口摆放着许多捡来的戈壁石。他一人养殖了五六十只骆驼。平时几乎见不到生人,今天见到外面来人很热情,与我们交流了近半个小时。我们临走时,所有人都在门口相送,挥手致意,恋恋不舍。
告别驼户,穿过了一条叫“保密口子”的长峡谷,车子一路上行,丘岭时远时近,这才真正到了荒漠核心腹地,几处稀疏干枯的骆驼刺、灌丛装点黑色的砾石和黄色的土壤,手机没有信号,一片寂静。正如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斯文赫定所描写那样:“即便在月球上也难见得有比我们所走过的更为荒凉的地方,很少能见到一个略有生机的荒丘”。
翻越上一个丘陵的山脊,又是茫茫黑戈壁,连续翻越,艰难穿行。车行了约2个小时,好不容易穿过马鬃山峡谷豁口,沿水冲的沟谷前行。下山途中,一只狐狸从荒草丛中窜出,边跑边四处张望。也许是我们打扰了它的平静生活,跑了一段距离,站在山岗上注视着我们。
车子继续前行,也是一片大辽阔黑戈壁,不过植被越来越多。司机也迷路了,一条路不能通行,随即调头朝另外方向驶去。在他的心目中有马鬃山镇的大致方位。
直到下午6点多,才在戈壁滩中碰到京新高速公路搞测量的两个工程师,一打听还有六七十公里。司机卯足了劲,蛇行穿越便道。
晚7点半,历经12个小时,终于到达甘肃边防小镇――马鬃山镇。
夕阳斜洒在“三只羊”的标志性建筑上,小镇就像国内八九十年代西部乡镇一样,显得那样恬静、整洁、详和。没有人群的喧闹拥挤,没有汽车的嘈杂,令人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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