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未成名的普通歌手或演员来说,演艺圈的经纪人就如同唐・金之于泰森。大约也正是因此,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给歌手演员做经纪人可是个风光的职业,尤其是给那些演艺圈的明星们当经纪人,那更是令人无比羡慕的事。那么现实真如人们想象的那般美妙吗?笔者认识一位如今在演艺圈中还蛮兜得转的经纪人,此人虽非圈中名人,可圈中事知道得不少,而他的圈中经历揭开了演艺经纪人这一行的许多内幕。
一不留神当了穴头
干上今天这个行当,说实在连我自己也是一百个没想到。
我的第一个职业是当兵,在上海当了3年的兵后重新回到了老家安徽一个小县城。在上海这种地方待过,一旦再回到乡下,就会不适应,而更重要的是,你一旦在上海这种地方待过了,再回到小县城就会觉得很不甘心。所以,不到3个月,我又回到了上海。
那时很巧,部队里认识一个团级干部复员到上海一家大企业当办公室主任,我和他是老乡。因为他的缘故,我到了那家企业搞宣传工作。待了半年,又跳到朋友的文化传播公司,其实就是文化经纪公司。朋友的公司不算很大,但朋友的关系很多,有时真觉得他在人际上很有些能量。后来公司接到属于滚石旗下的某香港歌星一个专辑在华东地区及北方市场的宣传推广项目。我跟着到全国许多地方跑,这次推广项目,我也跟着赚了一笔钱。
跟着朋友干了一段时间,突然间发现自己在演艺圈中认识了不少人,什么样的都有。在演艺圈中人际关系就是资源,正好当时本市的一家电信企业要搞个什么庆典,希望能帮着找个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再找些有点名的演员去唱唱歌,捧捧场,我正好认识这些人,就从中牵线找来了当时上海电视屏幕上正当红的一位靓女主持人,那家电信企业非常满意。这是我头一回自己干,而且挺容易地就成了。我当时很高兴,因为突然发现了自己真的很适合搞这一行。当然,说得好听点,我这是做的准经纪人的活,说得直白些,其实就是走穴。一不留神中我就当了回穴头。但那是个转折点,因为我已经在无意中一脚踏入了演艺圈中。
我觉得自己天生适合干这个。凭着演艺圈内的人际关系,再加上渐渐跟企业有了联系,我开始时不时组织一些演员起初在本地,以后更多的是到外地去唱唱跳跳。我渐渐也赚了些钱,其实不是很多,但更重要的是我在圈内有了立足之地。
圈里经纪人当得不容易
当穴头当得日子久了,走穴做大了,就变成了为歌手或是演员当经纪人。在演艺圈要当经纪人可真不是件容易的活。国内演艺圈里有个很奇特的现象,就是演艺圈内的家族式经营。往往是一人在圈内一旦得道,全家族人都跟着出息了。往往一个剧组,从制片开始,到导演、演员、剧务包括经纪人,一家子人都赤膊上阵。
这种情况感受最深的就是影视圈。你就比如说现今很出名的赵薇吧,她在还没成名前也有个经纪人,但成名后就换人了,现在经纪人是她的嫂子。其实眼下的影视圈内多是由各个小圈子形成的,彼此间壁垒森严,极难攻破。像夫妻店,就有冯小刚与徐帆、张国立与邓婕、尤小刚与邬倩倩、古榕与徐松子;父子兵或婆媳阵则有张华勋父子、刘国权婆媳。
影视圈这种家族式的关系使经纪人手上很少会有大腕级的客户。通常一个好的经纪人往往尽量抓住些半红不黑或是刚刚冒头的演员或歌手。但对一个纯粹的新人,往往不是很感冒。这也难怪,推一个新人,如果不是机缘凑巧,这个成本之大是你难以想象的。所以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除了一些很极端的情况下,即便你觉得有潜力的新人,也顶多是在你脑袋里挂个号,多注意些,有机会则给他(她)些机会,但决不会刻意去捧。
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因为推新人而赔上了自己的整个公司,就差没把人给赔进去。当初那位朋友就因为看好某新人的潜质,觉得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流歌手,遂下了不少本钱下去,又是录音出唱片又是包装推广,但没有想到市场并不买账,银子可砸下去了不少,却一直半红不黑的。本来,索性新人一点激不起市场浪花那倒也好,顶多首期投资丢水里了,也还承受得起这投资风险。可偏偏这个新人开始还真在市场上溅出点浪花来,让人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卖力地砸银子推她。可她就是不能大红特红,像那半生不熟的夹生饭。那个女歌手也古怪,始终让你看到希望,却总是不见希望成为现实。就这样,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几乎把公司的钱全都赔在了这个女歌手身上,指望她能最终走红。后来那个女歌手见朋友的公司没什么花头了,也不念当初出道是靠了他,就自己找了个更有实力的经纪人,把我那朋友甩了。她这一走,朋友那公司就彻底倒了。这事给朋友很大的打击,人颓废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然而,世间的事就那么怪,半红不黑的女歌手找了新经纪人后很快就时来运转,新专辑一炮打响。那新经纪人等于在别人几乎挖了90%的金矿上半途接手,拣了别人的便宜,没花什么力气,一锹挖下去就采到了金子。不过,不知是报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个女歌手只是那一个专辑疯了一段日子,之后重归原状,再后来干脆就无声无息地从圈中消失了。以后偶尔听人说她傍了大款,被人包了做二奶。前些时候我得到消息说她被人甩了,还染上***的瘾,整个人废了。
圈中怪事司空见惯
因为在演艺圈里混,和大牌明星打交道的机会还不少。一般是我们接到了活,要么直接和他们本人要么就和他们的经纪人或是家人打交道。但不管和谁,谈成了合作后,最终还是要和他们面对面。所以谁谁的脾气最大,谁谁最会摆谱我们可是最清楚了。
大家恐怕经常听说一些大牌明星的脾气挺大的,实际情况恐怕有的是有的未必。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今天开心,脾气坏的可能今天也一副笑脸对你,脾气原本蛮好的,今天有烦恼事,这一天也会阴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所以,我觉得多数人都还挺不错的,至少我打过交道的人中多数都还行。像李春波、罗中旭、井岗山、屠洪刚、满文***、朱桦、黑豹乐队等都先后打过交道,跟他们合作都很愉快。
在合作过程中,大家还是满配合的,其实觉得大明星难伺候,有时是种误会。比如到外地演出,一般到了当地以后,按规矩演员要提前3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先彩排彩排。但很多时候,那些明星是当天演当天到,有些人会因为路上疲劳等原因不想彩排。这时,当地的导演往往就会觉得这些大明星摆臭架子脾气不好。双方无意中就产生了疙瘩。最麻烦的是我们,夹在中间,特别难做,搞不好就会出现个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当然也有难合作的,但这都是极个别的人,否则,我们这行就做不了了。在我印象中,像屠洪刚、满文***等人就是那种素质高的明星,他们懂得维护自己的形象,兢兢业业地做音乐。
不过,我也碰上过几个很过分的主儿。记得两年多前,我接了一单活,对方要求请某女歌唱家。此人我没合作过,但听跟其打过交道的朋友说,他们一家很难搞。不过人家现在指名要她出场,我当然得请。于是打电话到她家,接电话的是她的家里人,说她不在,如果请她演出,跟他们谈就可以。于是我就告诉她家人想请她到某地跑一次,参加个演出。对方就直奔主题问酬劳。我告诉他们2万元一场唱几首歌,唱完就走人。可对方开口就是7万,还生硬地撂下一句少一分不去。哪有这么过分的,你不是少一分不去嘛,行,你不去,我还不请了,我索性跟演出商商量不请她,演出商OK了,于是干脆不请了。
作为经纪人,除非你和大腕级的明星有亲属关系,否则一般很少当上他们的直接经纪人。大腕级的明星从没把我们这些当经纪人的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我们是靠其吃饭的“寄生虫”,可在那些欲入星途的新人眼中,我们则往往有着不一般的分量。
不少歌手为了能在圈中露脸成名,可谓不惜一切代价。一个歌手首先要出唱片,出了唱片后要上流行榜,努力打榜,上名次。而这些都要靠经纪人来做,歌手自己既没精力,也不擅长。所以,歌手刚出道反而要设法自己凑个几万元,有时甚至要十几万交给经纪人。如果所托非人,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落得个钱被人骗的下场。曾有过这样一桩弄得圈外人也知道的丑闻。3年前,某词曲作者的太太收了一个来自营口的青年十余万元钱,答应帮他在演艺圈发展,还满口说为其引见圈内“管用”的人物。然而,那个词曲作者的太太根本不是职业干经纪人的,无法兑现答应的事。被蒙骗的小伙子遂追讨被骗的钱。在追讨无望的情况下,干脆把自己如何受骗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捅给了新闻界。
除了钱被骗的情况外,“为艺术而献身”则是另一种情况。如今女孩子“献身”导演已经不稀奇,算不上什么新闻。其实连圈内的经纪人也有获得年轻姑娘“献身”的机会。前些日子,某经纪人手上有个广告CASE,要找年轻女孩拍,因为是拍浴室沐浴洗头的场景,酬金大约5万元。于是为了争到这个拍摄机会,不少年轻女孩想方设法接近经纪人,有的更是不惜贡献身体。广告还未拍,争风吃醋的丑事已搞得是乌烟瘴气。后来事情甚至闹到了广告主那里。于是对方一怒之下炒了这个经纪人。最倒霉的是那些曾“献身”给经纪人的年轻女孩,真所谓“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其实,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圈内不敢说司空见惯,却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钱不多烦恼却不少
做了这么些年演艺圈的经纪人,时不时会遇人好奇地问我啥时买别墅买豪华车。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前些时候,一个亲戚从乡下来到我这儿,跟我说借个十万八万的,说要给儿子盖婚房。我跟他说,我自己还没房结婚,所以直到现在还是光杆王老五。我那亲戚生气了,说我有钱了,不认穷亲戚了。这事说起来我就生气。老家的人都以为我发了,还说我一有钱就忘本,可天地良心,我真没成有钱人,虽然我一直就想。今天我就说说我们这行当是如何挣钱的。
比如组织一场演出,通常报价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一口价,把所有演员及我的劳务费全都算进去,说个总数。另外一种就是把演员的报价单独开出来,不包括我的劳务费,我的部分另外算出来。不说演员的,就说我这部分,我通常会根据对方出的价决定我的收入。如果本来报的不高,像五六千元的,我就再加个40%~50%。要不就按演员的总收入上乘个百分比,通常是10%,如果请的是大牌,自然我相应的也得的多。一般请嘉宾,高的能达到10万,如果是普通的歌手,通常5万元基本搞定。如果是香港或是台湾的歌手就能拿得更多。所以对方要请什么人也很讲究,这决定了我的收入多少。我赚得最多的一次是拿了近7万元。
其实如何跟对方开价、讨价还价也是门技巧。有些企业手紧,不愿给得多,那你就不能乱要,以免吓坏了人家,再不敢找你,要悠着点。而有些企业搞活动时则并不怎么在乎要多少钱,关键是看你能请什么层次的嘉宾,演出是否给他们挣面子。做经纪人的如果能猜出对方的想法,就敢开价,毕竟能多要就多要,只要在对方的心理价位范围内。
按说做了这么几年,也该有些钱了。可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没什么钱。看看周围的同行,不少买了车,有的更是买了楼包了个情人,有时也真羡慕人家。可我是想把这一行能做得更长久。所以每回赚了钱,往往就把赚来的钱再去请企业的老总们出去玩,联络感情,要不就为他们做形象广告,总之,这几年做经纪人赚的钱怎么来的又怎么花出去了。所以我现在身边还真没什么钱。
有时我这钱还赚得真不容易。有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我接了单活,价钱谈好了,很快演出的人也找齐了。可真等到了当地,演出单位竟然耍赖不给钱,还煽动当地的观众。那场面下,大家只好白演。大家不是常听说某某演员罢演吗?说句公道话,好多时候错不在演员。往往是这种情况:现在与演出单位签约时都要求演出费是税后款,而且在演出前付款。为了能让你爽快来,演出单位通常也都答应得很爽快。可演员到了当地后,往往遇上这样的情况:或是演出单位不全部付,或者就干脆找借口不马上付款,要么就没有上税等等之类。这样,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演员自然不愿上场。可外面的观众不了解真相,立马起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是有苦说不出,那演员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不过你找的演员有时也会给你惹来不小的麻烦。那是一家地方上的电视台要做档节目,找到我让我帮忙请某个当时很有些名气的音乐组合。本来演出挺成功,但有些小缺憾,就是当地电视台这档节目的负责人与我请的那个组合一个成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节目负责人把我叫去,言明不想再与他们合作。这话恰巧被这个组合的另一个成员听到了,便又找我,坚持要让电视台的节目负责人道歉。此事让当地电视台领导知道了,批评了那位负责人。负责人又责怪我背后打小报告。我无端地被夹在中间。本来说好了电视台有节目交给我做,这事发生后就从此没了声音。那以后我则彻底失去了当地这块市场。
其实,如果严格地讲,目前国内还没有国际上那重意义上的演艺经纪人。而现在入世了,这位朋友正打算筹划一个这方面的经纪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