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有幸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居于闽西北将乐县。该县不仅山麓叠翠,风光如画;且历史悠久,民风淳朴。当地特有的一种客家民俗“喝擂茶”,独具魅力,其味之香、情之浓,至今宛在身边,萦绕心曲。
喝擂茶的习俗,在将乐已盛行1000多年,是民间招待客人最普遍也是最隆重的一种礼节。在将乐城乡,家家户户备有擂茶工具。当地产的擂茶工具,即擂钵、擂杖和笊篱,将乐人视之为“擂茶三宝”。用陶土烧制的擂钵,形状像脸盆,钵的内壁有精密的沟纹;擂杖则是用长二尺许的上等油茶树干做成,杖的末尾大都扎上红色绸带,透着一股喜气;笊篱是用嫩白的竹条编就,小巧而玲珑。这“擂茶三宝”,将乐人家必备有之,倘离别故土移居他乡,定然会携之走四方。
凡将乐人家,无不熟练擂茶功夫;尤其妇女,皆可称之擂茶能手。擂茶制作,循序有道。先端出擂钵,取适量的绿茶、白芝麻等,用温开水润后投放钵内,一人用双手将钵把稳,又一人双手持擂杖伸入擂钵,沿着内壁顺沟纹走向缓缓旋动,时而轻轻敲点以细细研磨;擂五六分钟后,钵内的茶叶、芝麻等即成浆状。接着,加进适量开水沏泡过滤,然后用笊篱滤出渣来,再将渣放入钵内,再擂两三分钟,再泡入滚烫的开水,就制成一钵呈***白色的擂茶。
将乐擂茶,方法并不繁,但讲究现场感觉,意旨深邃。主人要当着客人之面,擂得热热闹闹,擂出清香四溢。有此一说,这种氛围擂成的茶,才甘鲜可口;献上现制的擂茶,方显出敬客真诚。在将乐,“擂”茶即为表“情”,是人们追求世间共和、互尊互爱的感情坦露,约定俗成为敬客礼节,因而流行千年不衰。将乐人告诉笔者,擂茶功夫,在寄“情”之中,“情”若不浓,茶擂不香!
在将乐乡间,逢年过节常举行擂茶比赛。村里比,每户人家为一组;乡里比,各村出代表队。擂茶赛的场面,壮观得很:先比谁的擂姿最优雅,每每是造型与神态各赋特色,看去绝不逊色于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又比谁研磨时发出的声韵最动听,或“高山流水”或“鸾凤和鸣”;还请长者和贵宾来品味,比一比谁擂的茶最香,好茶的标准是“初饮之,口舌生津,齿颊留香;再饮之,神清气爽,五内俱畅”。每一场擂茶赛,都是诗、画、乐、舞的立体组合,带给人们一回回美的享受。
对将乐人来说,擂茶还是一剂家庭保健的良方。制作擂茶时,除以绿茶、芝麻为主要原料之外,还因四时季节的变化配些中草药,其妙用无穷。如加上鱼腥草、藿香、陈皮,能祛湿防暑;加上凤尾草、佩兰叶、铜钱草,能清热解毒。常喝擂茶还能清肝明目,润肺健胃。擂茶本身就是一种中青老少皆宜的健身运动。将乐妇女尤其热衷于擂茶,擂得多,也喝得多,因此患肩周炎、关节炎的较少,而年过古稀者甚多。
重情之人,到将乐去喝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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