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光棍节遇到老情人
我在人山人海的中心广场遇到了左源,我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这么无聊的派对。往年的光棍节,都是素心陪着我过。两个女人坐在星巴克里,谈谈往事,说说男人,再异想天开地许下出门就捡到五百万的愿望。
蒋素心在半年前嫁为人妇,把我一个人丢在单身队伍里。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过光棍节?才能在光棍节的时候高调张扬地在中心广场举行派对?我是带着女权主义的挑衅态度去的广场,夹在清一色的男人堆里,尴尬之余,还有一丝苦涩。
我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单身男人,我再也不觉得男人少了,只是这些男人当中,却没有一个属于我。左源呢?在这种场合里遇见,多少有些暧昧。何况,我和左源,曾经不仅仅是暧昧。
男人参加光棍节派对,能找到一见钟情的女人是造化好,能认识一两个异性朋友是幸福,能找个那就是艳遇。无非就是这三种情况。我问左源,你属于哪种?
左源笑了,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在时间面前,男女平等。不平等的只是在对待婚嫁的态度上,三十岁的单身男人还有心情开派对,女人就只能找个清净的地方独自忧伤了。
我挽着左源的胳膊,在男人们羡慕的目光里姗姗离去。左源说,你一点也没变。
这话我爱听,再老的女人也喜欢男人说她年轻,况且我并不老。尽管三十岁了,但我精心修饰的脸庞依然青春。所以,我不想和素心那样,一到了三十就觉得像世界末日,迷迷糊糊就把自己廉价处理了。
就算处理,也要找个像模像样的。至少,他得比我有钱。他得负担得起爱情投资。这年头,特别是对男人而言,谈恋爱是件破财的事。女人单身未必是因为没钱,可男人单身,大部分是因为囊中羞涩。
左源就是。
我说,你也一点没变。
还是和以前一样穷。左源学会自嘲了,和以前相比,多了些智慧。以前,有多久了?六年了吧,那时候的左源,带我去吃麦当劳都是我买单。我受不了这种穷酸的恋爱,于是吹了。
时至今日,星巴克里的咖啡,还是我买单,我习惯了。我们没有去宾馆,我怕就连也是我买单的话,真会伤了左源的自尊心。所以,我带他去了我的单身公寓。
在床上,我和左源做了私密的事情。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拿出一千块钱。
左源收下了,居然。
2 冬日里的火烧冰淇淋
我和左源的事在女友中间传为佳话,素心瞪大了眼,看不出来啊,你还花钱买乐子?女中豪杰啊。
和左源的那一夜,我有叫鸭的嫌疑,思前想后,我觉得这是最妥帖的方式。我需要男人,左源恰巧出现,假如素不相识,也只是一场露水情缘,天亮之前说分手也就罢了。可是左源是我的老情人,我不愿意上演旧情复燃的老套剧情,只能用钱平衡那一夜。
说到底,左源不符合我对爱情的想象。说到底,是因为左源没钱。
我和没钱的左源开始约会,先不管这男人是谁,但他可以打发寂寞的时间,满足单身女人在情人节的虚荣心。我给左源一千块,让他陪我过节。
我习惯了给左源钱,左源也习惯了从我手里拿钱。一给一拿,就将我们的关系分得一清二楚。尽管我和左源手挽手,但是彼此却心知肚明,人民币在我们中间划上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线。
左源手执一束玫瑰,深情款款地递给我。我心满意足地接过来,笑容灿烂。买花的钱是我出的,我还是高兴。我想起素心说的话,恋爱中的女人傻,想恋爱的女人更傻。
晚餐地点是我选的,法式铁板烧,我只想吃火烧冰淇淋。左源说我伪小资,就为了吃个冰淇淋,还得附带着吃不喜欢的烧烤。
伪小资也是需要本钱的。我白了左源一眼,我吃冰淇淋,你吃烧烤。
冰淇淋被一片水果托着,厨师把它放在了铁板上,冰淇淋被洒了油,厨师按下打火机,突如其来的火苗呼地蹿到一尺高,借着风朝我扑来。我惊恐地一头扎进左源的怀里,很久没敢离开。
我紧紧地抱住他,左源,我肯定是毁容了,本来就没人要,现在成了丑八怪,更嫁不出去了……
左源捧起我的脸,替我擦干眼泪,他说,没事,然后一口口地把冰淇淋喂给我,温热的冰淇淋融化在嘴里,连心都是暖的。
情人节的开销远远超出了一千块,我又拿出一些钱给他。左源看看我,他又把钱收下了,居然。
3 是什么让我心甘情愿
礼拜天,约好了几个闺密去美容院做脸。女人们躺在沙发床上,七嘴八舌开始说男人。素心的声音最高,你没事吧?给男人花钱?
我说,谁规定只能男人给女人花钱?再说了,我给他的钱还不都是花在自己身上,只不过东西从男人手里面接过来的感觉,比自己去买要好。
女人们又说,万一左源不给你买东西,偷着攒私房钱怎么办?
有发票嘛。我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转移开,其实,左源从未给过我发票,我也从没猜测他给我买的东西的价格。我享受每次从他手里接过物品的感觉,有一种对于未知的期待。
在他面前,我也越来越像个孩子。我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那样矫情,闭上眼睛,数三声。数完之后,左源要双手捧着礼物放在我眼前。然后,我“哇”地叫一声,搂住他的脖子,亲他一口。
这次,三声数过之后,我并没有叫出来。因为左源的掌心里,卧着一枚精致的白金戒指。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怔怔地望着他。这是左源送我的礼物中,最让我出乎意料的。
男人送女人戒指,代表了求婚,我还没傻到不知所以。脑子发懵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幸福,像个待嫁小女人一样。清醒之后,我知道,该给左源补钱了。
左源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傻了呀。
我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结结巴巴地问他,多少钱?说着就要去翻钱包。左源一把抓住我的手,缓缓地将戒指推进我的中指。
那天,我们谁都没有再提钱的事。我没给他钱,是否就代表了这是一枚左源送的求婚戒指?我自作多情地想了一夜,仍然不敢肯定。
曾经,我和左源分手后,断断续续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我们,但不是在我家的床上。但是我怎么能让左源上了我的床?并且心"情愿地给他钱?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的老情人。有了床第之欢的男女,无论多久没联络,再见面时,总是不会陌生。
4 哪怕是奉子成婚
不光是和左源,就是和其他男人,我都是小心翼翼。女人的身体经不起折磨,我怕疼,堕胎这种事,是从来都不敢想的。
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我和左源缠绵时,不再有那层薄薄的膜。三番五次,真的出事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左源,理所当然,他倒插门住进了我的房子。
奉子成婚,左源知道我憋了一肚子火,他好脾气地哄我:先别生气,等孩子生下来,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成。
曾经,我无数次地想过结婚的场景,做梦都想。而事实上,结婚比我想的要简单的多。因为怀孕,我们先去领了证。左源怕闹腾对我的身体不好,决定生下孩子再补婚礼。
父母对我的婚事虽然意外,可还是高兴。他们没见过左源,我甚至在他们面前,提都没提左源的名字。母亲说,你都这么大了,小伙子条件还不错,咱也不求什么,对你好就行。
左源在旁边偷着笑,我有点不爽。母亲的话好像是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找个男人结婚就不容易了。除了怀孕,我又给左源记下了一笔账,决定秋后一起算。
我始终憋着一句话没问左源,那戒指花了多少钱?是用你的钱买的,还是用我的钱买的?
我从未如此计较过,既然结了婚,就更不应该分你我。左源把财***大权交给我管,每月的工资全部上交,没钱了就问我要。我说,你工资又不高,自己留着花得了,要来要去的,多麻烦。
可是,我都习惯你给我钱了。左源蹲下来,把脸帖在我隆起的腹部,听,他在叫我爸爸呢。
我也感觉到将为人母的幸福,纵然左源不符合我对婚姻的想象,纵然我是奉子成婚,那又怎么样呢?
说到底,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幸福。而左源,他给我了。
5 情人还是老的好
冬天来时,儿子出生了。我和左源完全沉浸在为人父母的喜悦中,秋后算账的事,更是被我抛在了脑后。女友们争先恐后要给小家伙当干妈,再也没人拿左源说事了。
原来,她们也是不管过程只看结果的女人。我从未正式给左源男朋友的名分,可他最终却成为我的老公,也算功德圆满。
左源说我是极品女人,身材恢复后,和生孩子之前并没太大差别。我一身婚纱出现在他面前,他倒吸了一口气,把我拎起来,转了三圈。
婚礼结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夜。我以为左源会迫不及待地与我共度良宵,谁知他却神神秘秘地摸出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让我闭上眼睛,数十下。
再睁开眼时,我像当初看到那枚戒指时,浑身晕乎乎的。盒子里,是厚厚的一叠钱。从那一夜开始,我每次给左源钱,他都存了下来。现在,当成他的私房钱,如数上交。
左源把我搂在怀里,坏笑着说,你可是让我把老本都投进去了,如果娶不到你,我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
我还是物质女郎,左源还是没有钱。但我不在乎,我可以把他培养成大款。算命的都说,我旺夫。
衣服新的好,朋友旧的好,偎依在左源的胸口,我想,情人,还是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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