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游走成了习惯,在成都猫了一个冬天,虽然很惬意,却时不时想着下一个目的地。漫无目的地在网上瞎逛,却鬼使神差地看到了包头地平线户外组织的清明节活动――库布其沙漠东线穿越。
沙漠穿越?倒真是件很新鲜的事情,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各种关于沙漠的听说和想象。但想象终究是想象,听说始终是听说,实践才是最重要的。
习惯性地收拾好大包,还有那份行走的心境,上路……
老刘
穿越的队伍里还有一个成都的驴友老刘,年近五旬,这也是他的第一次户外徒步。
北方空气干燥,到包头的第二天,起床后异常口干舌燥,竟然还流鼻血……
穿越从一点也不像部级AAAA景区的恩格贝景区开始,一片简单的草地后面,便是荒凉无尽的沙漠,两个领队走在前面,背影看上去颇为孤寂。很多人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沙漠,纷纷拿出相机。老刘拉住我说:“小刘,咱们成都队的也照张相吧。”
成都队,这个名字在当时听上去很亲切,看得出老刘很兴奋,除了肩上装满各种丰富食品的重包外,他胸前还挂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保温杯,里面浸着中药――清热祛火的中药。
屎壳郎
再往里走,除了沙,还是沙。当然,还有在沙漠里钻进钻出的屎壳郎,以及偶尔出现的沙漠蜥蜴。对于这些屎壳郎,我非常好奇,因为除了后来在有草地的地方看见过羊粪外,便再没有任何可供它们消遣的东西了。它们何以能如此孜孜不倦甚至带着点兴奋地生活在这一大片黄得耀眼的干燥里呢?直到穿过整片沙漠,我也没找到答案。
跟这些小虫截然相反,我完全不适应沙漠行走的方法。在正常的平地上行走,每一脚下去都是实在的,你可以在牛顿定律的指导下,得到脚下有力的反弹支持;但是在沙漠里,每一脚下去都是软绵绵的,每一步都会至少多消耗30%的体力。如果要想在沙漠中走得稍微轻松点,那每一步都不能“走实”,而应该顺着沙流动的方向,放松身体,借力而行。
当然,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我,只是费力地和柔软的沙漠较着劲,想想还有两天这样磨人的路要走,觉得这个穿越沙漠的决定根本是自己找罪受。
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心烦意乱。
绿洲
就这么心烦意乱走了两个小时,眼前出现一片绿洲。
电影里的绿洲总是这样的:浩瀚沙海中,突然出现碧蓝清透的一汪水,周围布满了高大的热带树,上面还挂着沉甸甸、水灵灵的大果实;树下搭着一个精制的阿拉伯风格凉棚,凉棚里铺着同样精制的阿拉伯纯手工地毯……
事实证明,电影从来就是拿来骗人的。
大半干涸的河床,周围是半湿润半干旱地区典型的植被,以灌木为主。连续晴朗的天气,让尚未发芽的灌木丛干燥无比,被风吹落的树枝与树叶横七竖八躺在树林里,踩上去喀喀作响。
满目看去,一切皆疮痍。
午餐
晌午时分,就地吃饭。大家坐在软软的沙丘上,拿出自己的食品。这基本算是我见过的最丰富的路餐了,从包头本地的馕,到河南特色的小菜,再到江西特色的小吃……我自顾自吃着八宝粥加蛋糕,吃完后躺在松软的沙砾上,美美睡了一觉。直到一个河南哥们儿踢了我一脚:兄弟,快起来了,要走了。
起身,恍惚间心里还在惦记电影里的绿洲。
今天剩下的路程,基本都是沙漠了。
看着前方的行者,看他们为如此荒凉的地方带来一丝生机,是一种享受。
有时候,前方只是一轮烈日,一个背影,一串脚印。但,却是最接近自我的时候。除了风声,便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走累的时候,歇脚,回头望去。孤寂的不仅仅是沙漠,不仅仅是你,还有他人。
更多的时候,翻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往上走,往下走,前面只有一个东西,沙漠。
行走的途中遇到一群人。他们负责在沙漠里播种红柳,在沙漠中播种人类的希望。看到烈日下他们辛劳耕作的身影,有些哽咽。他们在干着一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无意义得让人感动。
草地
下午三点钟,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前方出现一片草地。“好了,今天的沙漠走完了,下面都是草地了。”领队说。
在沙漠里走了大半天的我们,看到草场上这口冒出涓涓清泉的水源口,都以各自的方式为它激动和欢呼。清澈的水,不仅滋润了烈日下干渴的我们,更滋润了平坦开阔的草场,进而养育出众多洒落在地上的草原珍珠:羊群。水――草――羊,之后才是食物链高端的我们,人类。我们只是纯粹的索取者,我们应该最懂得去保护,但这却是我们最忽视的真相。
晚饭,一盒方便米饭,一碗方便面,一根肠,一个鸡蛋,一袋咸菜,一个苹果。旁边江西和郑州的团队,伙食弄得很腐败,又是小火锅,又是炖汤。只要是纯粹的行走,我便只带能够填饱肚子的方便食品。甚至有时候觉得,过分奢侈的食品是对行走意义的否定。有时候,我真的是如此偏执。
夜晚
沙漠,白天空气中的温度达到32摄氏度,地面温度超过40度,夜晚帐篷里的温度只有零下8摄氏度。
空中的月亮异常皎洁,将营地四周照得清清楚楚,尚未出芽的树枝随着风发出阵阵有规律的响声。透过月光,能看见一层细沙被风卷起来,飘浮在沙丘之上,一阵一阵。坐在一块木炭上放眼看去,连绵起伏的大小沙丘,散发出阵阵柔软的白光。“大漠沙如雪”的意境,原来真的要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一夜好觉。
尾声
坐上回包头的大巴,车开始爬上山坡。“快看!我们曾经走过的库布其沙漠!”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几乎所有
人,齐刷刷地把头转向窗外,透过玻璃往外看去。
一瞬间的安静。
能感觉到那一刹那,每人身上闪过的各种情绪,交织混杂在似乎还带着沙粒的空气中。
窗外是:我们,曾经走过的,库布其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