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秋农(1910-1939),原名董万丰,出生于辽宁金县(今属大连市保税区)二十里堡韩家村,先后就读于二十里堡私立小学、南金书院、旅顺第二中学,青少年时代即具有强烈的反帝爱国思想。读中学时,他曾组织同学教训欺压中国学生的日本校役;1929年,为抗议校方无故开除中国学生,董万丰再次组织领导学生罢课,并拒不响应校方“返校复课”的劝说,继而被迫转学北平弘达中学(今北京二龙路中学)学习。1933年他怀着“科学救国,经济救国”的理想,考入日本神户商业大学经济系。留学期间,他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并积极参加爱国进步活动,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有了深刻认识。
1937年1月,董秋农以优异成绩毕业,获得商学士学位,并放弃校方分配,毅然回到家乡。当时,东北实际上已经沦于日本帝国主义之手,凭着留洋学历和一口流利日语,只要甘心做亡国奴,董秋农不难谋个一官半职,进而飞黄腾达。然而看到家乡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残酷统治下,人民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这个忧国忧民的热血男儿不甘沉沦,决心寻找一条救国救民的光明之路。于是,董秋农回来后只在二姐董万青家住了3天,便在二姐的支持和资助下,带着二姐给他的50元日本票和一床俄国毛毯,瞒着年迈的父母悄悄离家,踏上了寻求光明的道路。同年3月,当董秋农千辛万苦来到山西太原时,他已身无分文,无法继续前行,于是便寄身于西北实业公司当了一名雇员,一边工作一边等待时机前往心中的光明之地――延安。工作之余,他经常与好友张有萱到太原街头听八路***讲演,看抗战文艺表演。每次看《放下你的鞭子》等街头演出,听到《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等救亡歌曲,他们都会禁不住热泪盈眶。董秋农对张有萱说:“西北实业公司虽是栖身之地,但决非久留之地。我们不能忘记东北大好河山还在敌人手里,不能忘记故乡旅大的父老同胞。”
七七事变后,全民族抗战爆发,董秋农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决心参加八路***,奔赴抗日前线。于是,他和张有萱先后三次找到八路***驻太原办事处要求参加八路***。第三次,董秋农对办事处的南汉宸同志慷慨陈词,诉说了自己追求真理的曲折经历和要为民族***献身的决心。并表明,自己虽是日本留学生,但也是东北沦陷区青年,身受日寇迫害,心向抗日的***,千辛万苦来到太原,目的就是参加八路***打日寇。“你们为什么一再不接收?难道一个青年留学日本,就是******贼吗?”说到这里他痛哭不止。南汉宸同志被董秋农的真情感动了,相信了两人的陈述,立即向正在太原的同志请示。当即批准二人入伍,并给他们开具了去中国***抗日前线的第一个***事指挥中心――山西五台县河头镇南茹村的介绍信。
入伍后,组织上根据两人的学业专长,分配他们到八路***总部敌工部从事搜集、翻译日文资料工作。出于工作需要,董万丰此时改名董秋农。找到了真理,走上了***道路,董秋农开始忘我地拼命工作。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经常夜以继日,将搜集和查阅的大量日文资料,及时准确地翻译出来,并加以个人留学日本的经历,做出判断,为总部领导研究分析敌情、部署指挥作战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参考作用。著名的“平型关大捷”所获日文情报和资料的翻译,就有董秋农的功劳。为瓦解敌***士气,他还编写了大量针对日***的宣传语,并经常亲自刻版、印刷、散发和张贴传单。行***时,他常找机会在墙上涂写大标语,然后再赶上队伍;到了宿营地,为深入群众了解情况,他常不顾疲劳一个人披星戴月、翻山越岭,步行到几十里外的村庄去搜集资料。他那忘我的工作精神,在部队中传为美谈。一次,总司令来看董秋农他们,为不影响他们工作,朱总司令把警卫员留在门外,一个人悄悄进屋,靠在铺盖卷上静静地等着他们。此时,两人正聚精会神地伏案工作,竟没有发觉,直到董秋农无意中一抬头,才发现了总司令。朱总司令看了他们翻译的材料,点头称赞。为此,通令全***,对他进行嘉奖。此后,董秋农因工作出色,多次受到朱总司令的称赞。1938年初,在、的介绍下,董秋农光荣地加入了中国***。
1938年夏,八路***总部决定“挑选得力的***治工作干部组成巡视团,深入部队检查工作”。董秋农被选派到冀南平原,重点是检查***的工作、干部学习、部队的***治教育、对统一战线的认识和执行情况、总结部队***治工作经验等,并随当地领导在前线与日寇作战。期间,董秋农发现,八路***的对敌喊话内容“缴***不杀,优待俘虏”虽是正确的,但瓦解敌人***心的力量不够。
从前线回来后,董秋农向朱总司令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把自己留学日本期间接触到的日本反战诗人与谢野晶子的有名诗句,应用在对敌作战前沿阵地,向日***用日语喊话,以配合我***对敌的***治攻势。
朱总司令听后,认为这个办法很新奇,可以试一下,并当即批准他召集一个对敌喊话小组,人数在一个班左右,由他负责领导,让这些人练习日语,向日***喊话。喊话内容是,由我***士兵用日语朗诵的与谢野晶子反战经典名诗《你不能这样死去》:
啊,弟弟啊!在战争中你不要死去!去年秋,你父亲有病死了,留下你的母亲,痛苦地把亲儿送到前线,而她独身空居。有谁在门帘后,暗暗涕泣,竟是燕尔婚媳。梦魂不忘音容在。相伴十月两相离,清冷少女这颗心,如有此生独有你。呜呼!又有的谁可依?劝君健在莫死去!
“日本士兵们,原文的诗很长。我们只说重要的几句,就是‘劝君健在莫死去’。请你们不要再为日本***阀卖命了。赶快把***口向天上放,寻机会到我们这里来,活下去,以后和你们全家团聚!”
董秋农这套对敌喊话的内容与方式一经在前线试验,效果非常好。对方的***声一下子没有了,日本士兵都不放***了,阵地上一片死寂。
经总部研究批准,董秋农发明的战场喊话向全***推广。此后各地上来的汇报也表明效果显著,并有不少日***士兵在战场上前来投诚。于是,总部又根据董秋农的请求,组织投诚的日***士兵进行对敌喊话训练。后来,阵前喊话全是投诚过来的日本士兵去做,效果更好。
1938年9月27日,董秋农随肖华所率八路***343旅***治部和教导队的百余干部到达敌我争夺激烈的冀鲁边地区。10月,经统一整编的抗日武装组成以肖华为司令员兼***委的八路***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师级建制),董秋农被任命为***治部敌工部长。当时冀鲁边地区大旱,日***又即将开始“扫荡”,环境十分险恶。但董秋农斗志昂扬,始终和战士们同甘共苦。看到部队条件十分艰苦,他就经常写信给在家乡他最信任的二姐,让她回信时多带点东西和钱来,说“这里的朋友多,总是不够用。”而他的二姐也始终冒着危险,默默地满足他的每个要求。当时董秋农享受旅长待遇,但他却主动把配给他的勤务员辞去。他生活俭朴,从不摆知识分子架子,作战时身先士卒宣传我******策,瓦解敌***斗志。他率先建议部队官兵学喊“缴***不杀”、“优待俘虏”等日语短句,得到了挺纵领导的大力支持。为了使部队官兵迅速学会对敌喊话,尽快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他下连队亲自任教,亲自上战场对敌喊话。有位老将***,当年是董秋农亲自教的喊话,现在虽然不知是什么意思了,但仍能清晰地喊出来。当时没有扩音设备,董秋农便采取到作战前沿领喊,甚至抵近敌人喊活的办法,使战场对敌喊话的效果大大提高,产生了动摇敌***士气,瓦解破坏敌伪***战斗力的作用,为部队夺取战斗胜利起到重要作用。他常常是“一听到打仗,就带着几个人跑上去。”他采取各种灵活有效办法,持续地、积极地组织对敌展开***治攻势,以动摇敌伪***心士气、破坏削弱敌伪***战斗力。以致后来日******官为了应对我***的战场喊话,阵前不让我***有喊话的时间,一对阵就是猛打猛冲,企***以***炮声压住我方的喊话。
针对这一情况,董秋农亲自带领喊话小组刻写、印刷、散发和张贴反战材料,还印发了“特别通告证”――凡日***士兵手中持有此证者,可以立即受到我***及地方***府的欢迎和收留――并派人把这种“特别通告证”散发在日***行***途中、宿营地、碉堡以及日***常驻地的大街小巷。
我***的这些措施,把日***上下闹得非常紧张。日***上级***官明令不准下级士兵阅读我方宣传材料,不准私藏我***散发的“特通证”。日***士兵就背地里看,私下把“特通证”藏于夹层衣服中,很多伪***官兵也照此办理,敌***士气非常低落。
对此,日***高层设置督战队,一经查到日***士兵作战不力,或私藏我***宣传单和“特通证”者,当场***杀。于是,董秋农又做了补救措施,在日***驻地城镇建筑物及农村房舍的醒目处书写反战诗歌,书写我***优待俘虏***策,书写如何到我***阵地主动投诚的简单办法。这样,日***或在行***途中,或在宿营地,到处都能看到。这些宣传内容的效果及杀伤力,不亚于战场上的***弹大炮和刺刀肉搏。
对主动来投诚的日***士兵,董秋农妥善安排其工作和生活;对一般俘虏则按八路***总部规定,好吃好喝招待,并宣传我方***策,晚上观看我方演出的反战话剧,然后释放他们回去。不愿回去的就把他们留下,我***官兵吃小米蔬菜,给他们吃细粮鱼肉,从生活上、思想上慢慢感化教育这些中毒很深的日俘。
1939年8月,在山东陵县的一次伏击战中,董秋农为了能争取日***投诚,接近战场后向残***高声喊话,不幸被藏在汽车底下的一个鬼子开***击中头部,当场壮烈牺牲。他是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第一个留学生,也是八路***728位团以上干部***中,在前线为国捐躯的唯一一位敌工部长,牺牲时离29岁生日不到一个月。
日本反战同盟领导人森健曾回忆,1944年11月15日该盟在延安召开大会时,“首先向对日***工作中光荣牺牲的(日、中、朝方)同志默哀”。其中所列名单的头一位,就是董秋农。
1998年4月,在中央***治局***、***副******上将亲切关怀下,在大连市各级***府以及董秋农***生前战友、校友的大力支持下,中共金州区委、金州区***府将董秋农***遗骨从山东陵县迁回故里,重新安葬在金州区***陵园,并立碑以铭其忠。1998年8月,中共大连市委、大连市人民***府将董秋农塑像敬立在大连英雄纪念公园,以表彰他为争取民族***而英勇战斗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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