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印章文化源远流长。篆刻向为历代文人墨客所钟爱,或自篆自用,或馈赠文友,钤记落款,观赏把玩,从中获得无尽的审美愉悦和艺术享受。自古以来,作为国粹文化之一,篆刻艺术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流变,形成了其自身特有的厚重、悠久的传统。
考篆印之滥觞,迄今为止,发现的可考实物最早可确定为东周。学界认为“我国篆印源于春秋而盛于战国”,但从篆刻艺术成熟程度而论,此前当有相当漫长的发展过程。商周时期普遍应用甲骨文,即以刀为笔,刻文字于龟甲兽骨之上,广义而言可归入篆刻艺术之内。而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铜玺,则完全可视为开中国印章艺术之先河,由此, 印章艺术似乎可考于更早。
四川,重庆自古以来就是长江上游经济、文化、***事、交通的枢纽所在,虽距沿海外阜较远,但水路陆路通达四方。宋明之后,四川,重庆经济、文化发展迅速,至明清之际已颇具都市风貌,成为巴蜀第二大城市,长江上游最具影响力的文化古城。本文基于明代以后内地经济、文化兴起,篆刻艺术渐起的历史研究,特别是抗战时期,伴随大后方文化思想的空前活跃,篆刻艺术在战时陪都长足发展,作全面梳理,阐述。
一、篆刻艺术渊源流长, 巴蜀篆刻家活跃印坛
篆刻艺术是书法门类中***形成的艺术分支,篆艺发展派系升成。在篆刻艺术发展之中,明后的文彭、何敬辈呕心沥血,旁参博涉,匠心独运,一变秦汉之后千余年治印格调之一蹶不振,弃隋唐以来九叠篆体之僵硬板滞,宋元以降之朱文小篆之衰落无力,直接效法秦印之纤巧、汉印之平直,在篆刻艺术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自明中叶至清,丹青墨客多崇尚书法、绘画、篆刻三位一体,其诸印家相互切磋,争奇斗艳,不同风格,不同师承,不同流派应运而生。
到清同治年后,***治、经济在川渝发展甚快。在外力推动之下,川渝之人如梦初醒。其时,士心振奋,文教蔚兴,篆刻艺术迅速崛起,涌现出了陈定波、姚元、刘家漠、曾应台、吴伯龙、盛樾、杨宝田、邱东霖、刘孜山、邹济、盛光伟等一大批川渝实力派的篆刻家。其间,篆刻艺术在巴蜀之地得以弘扬。这是中原腹地的经济***治带动下的艺术发展,也是篆刻艺术在川渝发展的第一次高潮。在川渝艺术发展之下,篆刻艺术迅猛崛起,其中刘家漠、邱东霖、盛光伟是川渝篆刻界的突出人物,其篆刻艺术成就在全国令世人瞩目。川渝在外来经济、文化艺术影响之下,已逐渐开始重视自我价值,不少书篆艺人在重视秦汉玺印的基础上,开始虚心向皖、浙流派学习,突破僵化封闭、自满的偏私与狭隘,开启新思想,学习新知识,接受新技法。民国时期,涌现了乔大壮、花效时、张叔玉、杨鹏升、张大千、肖友于、徐寿、沈中、公孙长子、曾默躬、沈悫、周菊吾、张洼父、罗祥止、施孝长、刘孟伉、冯建吴、黄笑芸、余中英、曾右石、李中荃、游丕承等一大批川渝各具个性风格的篆刻艺术家。这么一大批篆刻艺术家充实了大西南书法艺术的园地,也为这些地域的篆刻艺术发展起了绝对性的作用。
在中国现代篆刻史上,邓散木的名字不得不提,他早年学于李啸之先生,壮年以后又归于赵古泥、萧蜕庵两位先生门下,早在三十年代便以篆刻而扬名海上,在艺坛上有“北齐(白石)南邓”之称,其书法雄浑拙朴,在书坛上有“江南祭酒”的美誉。其间蜀地之人乔大壮在蜀中夙有声望,乔氏一门书香衍绪,祖父清同治年间任江南道监察御史,***谭嗣同所留题壁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夷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流肝胆两昆仑。”的著名诗篇也由他抄录而得以流传。在民国初期,乔大壮任***编审,与时任检事的鲁迅先生共事,深受器重。鲁迅精于碑帖研究,当时北平书家云集,而他却与比自己小十一岁的乔大壮写自集。与大壮书艺交往颇多,读《鲁迅日记》至少五处之多,是见其交谊笃厚。大壮先生在古典文学,诗词,书法篆刻方面均有精深的造诣。乔大壮精于篆刻,上摹秦汉,下承清代黄士陵一路,风骨古俏。其书法、诗文、印章是称“三绝”。其先后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词学教授,在文化艺术界享有极高的声誉,在艺术界声誉尤高。
二、特殊时代,造就巴蜀篆刻长足发展
巴蜀之地文化发扬已久,迅猛的全国文化思潮,照样影响着这片土地。谢无量生在巴蜀却活跃在全国,著述讲学办刊,为时事奔走出力。“九一八”事变后在上海办《国难月刊》,主张改组***府,坚决抗日。“一二八”事变后,将《国难月刊》改为《国难晚刊》,经常著文痛斥、的不抵抗***策。1937年抗战爆发,先到汉口,后转香港,1940年返重庆,成都。他把新思想新书艺传播于巴蜀之地,这期间接触了重庆成都一带的地方书法篆刻名家,并把一些***治、文学、书法的新理念影响着巴蜀书篆艺坛,直接引响着巴蜀两地书篆界抗战热情。
巴蜀书篆艺术界,众多两地书艺篆界名士,受全国书篆流派影响,借于南北篆意名家风范,进取犹然,使两地书艺名家辈出。芦沟桥事变后,抗战全面展开,定陪都于巴渝,其时人文会萃盛极,遂有“巴社”之雅集。初时仅二、三印友相聚,会饮谈心,友人与口俱臻。当时中国著名书法篆刻家乔大壮、曾绍杰等之建议,命曰“巴社”,凡雅而能文者皆可来之。该社团虽有些松散,却每周一次的“中国艺文馆”聚会,川渝篆家才得以与章士钊、沈尹默、潘伯鹰、谢无量等中国当时聚首陪都的书篆名家名流频繁切磋。渝中黄笑芸就是此时迅速跻身全国一流篆刻、书法家行列的书篆名家。“巴社”是继承传统的楷模,他们始能借周秦以来的金石碑版充实自我的笔情墨意,用明清以来的印拓篆刻填补作为创作的源泉,食古而化,学用灵活,始终保持创作的清醒头脑,利传统为我所用,避传统的束缚而享用。遗貌精神即作品不必像古人,亦不必不像古人,他们所追印中再现秦汉之意,作品创秦汉印章之辉煌。因而,作品格外清醇古雅。治学严谨,不为“摹、作、削”三字所害,看读每一方印章都质朴天然,书意酣畅,其书法篆印都是他心声的传意,即是继承古训的佳作,令人叹为观止,赞意不绝。巴蜀书艺几位晚清以来诸名家及全国流派之影响,发展迅猛,战绩斐然。许多巴蜀书篆艺人己跻身全国名家行列,在渝州除黄笑芸先生外。还有冯建吴、吴震光、许伯建、徐无间、李中荃、曾右石等活跃在抗战胜利后书篆界的地方名家。
抗日战争爆发后,四川至西南云集了一大批从全国各地汇聚的篆刻名士及书篆印人,如齐白石、潘天寿、傅抱石、唐醉石、曾绍杰、高月秋、徐文镜、谢梅奴、蒋维菘、王王孙、马一浮、高甜心、杨仲子、吕凤子、马衡、商承祚、董作宾、魏大坚等。他们与当地印人,围绕“抗击日寇、拯救中国”这个中心,兴学校,带徒弟,办展览,写文章,出印集,搞义卖,组织印社,交流印艺,在四川西南地区影响极大。《新华日报》(1938年8月2日)刊载:金石家王王孙从蓉来渝, 在观音岩卫戍总部大礼堂将“正气歌”刻石, 楹联条幅进行公开展览义卖, 其收入捐赠保肓院以资支持抗战。《国民公报》(1945年2月25日)刊载金石家江南扬仲子以服务教育三十周年纪念, 进行义卖、义捐,支援前线抗战。《中央日报》(1939年10月20日)刊载,张一合篆刻展在渝展出, 支持抗战。 1942年9月10日,傅抱石携金石篆刻和字画也展览支援抗战。1942年2月22日,金石家高甜心为敬仰美国总统罗斯福打日本, 特刻大印两方, 由蓉寄渝径美术会交外交部送呈。这给西南四川印人的发展壮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当时四川印人乔大壮、肖友于、杨鹏升已经在全国篆刻界影响颇大。尤其乔大壮,他的印风,在全国引起震撼,时有“南乔北齐(白石)”之说。正因为全国篆刻名家云涌西南四川,同时带领西南四川巴蜀印人为抗日拯救民族作出了先锋性的工作。
抗战时期,巴渝聚全国之文艺精英于此,他们都用自己的才艺,相互交流,为坚持抗战作自己的工作,配合抗战宣传。当抗日战争进入第二时期后,全国后方文艺界都动员起来。在于右任、陈立夫、沈子善、沈尹默等倡导下,1943年4月2日在重庆国立中央***书馆,召开了中国书学研究会的成立大会。与会的社会名流学者书法家有一百五十多位之多,如:陈果夫、陈布雷、张道潘、张宗祥、潘伯鹰、赵熙、梁秋实、杨仲子、胡小石、商承祚、章士钊、谢无量等等。会上,决定将中国书学研究会会址设在重庆北碚,还将每年三月三日定为“书法节”。1943年6月,中国书学研究会创办了《书学》杂志,沈子善为主办。他聘了当时聚于重庆的书篆名家六十多位,这在当时抗战时期重要的学术期刊,起到了抗战宣传,唤起民众的重任作用,期间还出来许多书学论集作品,对抗战起到了积极作用。
抗战时期的重庆为国民***府陪都,***府及部分行***机关和文化人开始转移大后方,占全国十分之一的大专院校及文化名人也大量涌入,把重庆这个地区性中心城市推向了全国***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章士钊、马一浮、扬仲子、丰子恺、商承祚、沈尹默、马衡、梁漱溟等外地学者书家入蜀,为繁荣巴蜀书法创作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篆刻界,继西泠印社后,“巴社”在陪都重庆成立,为成渝两地篆刻艺术的发展提供了热土和平台,更为重庆篆刻艺术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随着抗战的胜利,文艺界得以复兴。当年聚于重庆的各界名家纷纷回到自己的故土,给重庆书学篆刻界留下了“巴社”团体的空架子。重庆本土书学篆刻家们纷纷行动起来,组织创建国学之类的训练班,而且将“中国艺文馆”之“巴社”模式传承下来。巴蜀之地的冯建吴(1910―1989)、徐无闻(1931―1993)是著名学者,其书学篆艺也异***突起。他们二人不仅以导师身份教导研究生,也同时为社会承袭书篆脉络,在抗战后的渝州书篆艺坛上贡献着他们的力量和学识。冯建吴先生以诗书画印著称艺坛,其风格源于吴昌硕,并受其弟石鲁影响,讲究作品的创造意识,为雄浑一路主要代表。徐无闻先生则以其深厚的书法修养与数十年书画圈功夫,及后在全国书法篆刻界之影响,其教学创作、编撰等得到世人普遍关注。抗战胜利后,渝州巴蜀活跃在篆刻界的本地书篆刻家们,更注重互相之间学习和引进新的技法,也正是陪都渝州的艺术聚集之故,无疑给巴蜀两地篆刻界注入了发展的新机制。由此,兴学校,带徒弟,办展览,写文章,出印集,交流印艺,在巴蜀之地,乃至西南地区,逐渐影响,受到全国篆刻界的切实关注。
参考文献:
[1]《重庆新华日报》,《国民公报》,《中央日报》 抗战时期
[2]谭石光,罗光磊,文.《篆刻》杂志 2003年第一期
[3]夏昌谦编著,《黄门弟子手稿》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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