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女人
一、
夜已经很深了,狗子们仍然吠个不停。
“当,当当”,一轻一重的敲门声。
“谁?”三小姐觉得眼前油灯的火苗串悠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书。
“三小姐,水温好了。”
“过了子时再提进来。”
门外便是如猫跳脚的步子由近而远,渐无声息。
许是三小姐大了,不知从哪天起,洗澡总要待到大院悄无声息,鸡不鸣犬不吠的时候,而且不象小时候总是站在大条形的木浴盆里任凭下人摸来搓去,随着年龄增长以及身体生理部位的凸凹变化,她洗澡的时候总喜欢将下人打发出去,一个人关了门慢慢的搓洗。时间长了,下人也渐而习惯,将温水提来,倒进木盆,便悄息而去,直到三小姐穿了那月白衬衣并梳理满头乌发的时候,才进来将水端出去倒掉。
三小姐看了看墙上的钟,觉得时间尚早,但手上的书也似乎有些陈词滥调,她就莫名地想17岁女孩的心事。想一想,自己暗暗发笑,脸便羞的象一方红洋布。其实这样的心事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可每次都叫她感觉是对自己的思想和躯体似乎都是一次升华。17岁,总该有个家了,她想,娘不是说她17岁的时候大姐不是已经出生了么?这么一想,脸便由红洋布进而如同火烤了,燥热燥热的。
豆油灯的火苗渐而暗淡,她拔了灯钎拨了拨灯花,将灯捻挑起了一草尖高,房内立时亮堂得有些耀眼,侧耳听听,房外一片寂静,她怕下人有些迷糊打盹,随开了房门轻叫:“秋菊,秋菊?——水。”
三小姐没洗澡,秋菊也就没敢去睡,但她已然坐着迷糊了,听见三小姐的叫声,她忙站起来,机械地将手伸进水里试水温,水烫得她的手如电击一般急忙抽回,立时全然清醒了,她知道时间不早了,忙用铜瓢加了两飘凉水,再次试了试水温,用木桶提到了三小姐房里。
水里的三小姐玉雕一样光洁可人。三小姐也知道,枣树湾方圆三十里,在女人里头,自己是个人尖尖。娘有时候在她面前说漏了嘴,说她年轻时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多少佳人才子如云一般从自己眼下被鄙夷而去,被你爹家大业大怎么怎么就来到了李家,三小姐看到现在的母亲虽然满脸皱纹,但看看自己,她就相信。她能想像娘象自己一样年轻时的俊样。有时候三小姐同娘打趣就问娘,成亲前你和爹见过面吗?娘便显得有些不屑,哼,那时候提起李大财东哪个不知呢?三小姐想,这就是没见过面了 ,没见过面的男人怎么说嫁就嫁给他了呢?她自己自始至终想得不甚了然。
水似乎渐凉,但三小姐仍然是不紧不慢,她不喜欢将水拨弄的哗哗响,她一听见那声音总觉得那象是一群人在一起便溺一样,害臊又不体面。她喜欢用木勺将水舀起,从肩头后背倒去,然后感受那水顺了肌肤轻轻滑落,象一只无形的手一样轻轻抚摸自己。而且她不愿意自己洗澡的水声穿过院心,飘落到父母的上房里,她觉得父母听见这哗哗的水声也一定很难为情。
三小姐将自己阴暗及隐秘部位轻搓了一遍,然后她将自己平放在木盆里,头枕了木盆沿,眼睛盯了自己如玉的躯体看,每次洗澡,三小姐都觉得自己的身体的某些部位在起伏变化,她就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藏了无数秘密,目光便在自己的躯体上逡巡,手便不由自主这里摸摸那里掬掬,她心内唯一清晰的,便是明白自己已渐成熟起来。
突兀,三小姐听见院心狗子狂鸣,接下来似乎便是吞食什么发出呜呜的声音,之后又悄无声息。三小姐便一惊,自己的身体在木盆里便做了弓状,双手也下意识地搂在了胸前。
“秋菊,秋菊——”
她的声音有些大,未音近乎尖叫。
秋菊似乎睡死过去,并未应声。三小姐却听见上方里爹急切的问声:“谁?兰而,谁?”
三小姐还未搭腔,院心便传来一个男人闷闷的笑声,三小姐便吓得瘫痪在了水盆里。
院心的笑声没有了,随之听见一声脆脆的***响。李大财东隔了窗户看不真切,但他仍然看见一个高大粗壮的身影。***响的瞬间,她看见那黑影并无蒙面。他便隔了窗户问:“谁?是谁?”
“八支队的解宝常。”
接着便听见xixisuosuo的声音,似乎是黑影将***往盒子里放的声音。
“李大财东,抱歉啊,这几天我的手气不好,想从你这里借点本钱,不知你赏不赏脸啊,哈哈哈……”
听见这一句,李财东便稀泥一般瘫作一团。
半袋烟的工夫,李大财东将一包银元从窗口扔到院心,黑影怎么在地上拣了银元,怎么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去,李大财东已是入梦一般无知,直至听见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他才悄悄将房门拉开了一天缝。在下人门的努力下,李大财东才弄清,这哦夜自己被解宝常弄走了50块银元,三匹骡子,药死了一条狗,而且,细心的秋菊还发现,三小姐的窗户纸被舌头捅破了一个铜元般大小的洞。
a二、
解保成将三匹骡子拴在自家院心的老槐树上的时候,门外已是鸡鸣天光众犬对吠了。他从怀里掏出那包银元哗哗的晃着,他喜欢听袋子里银元相嗑发出的诱人的脆脆声响。但是这一次,院心拴着的三匹骡子以及手中的五十块大洋使他丝毫不能兴奋,李家三小姐洗澡时洁白光滑的身影叩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对女人,没有结过婚的解保成他并不陌生。自从八支队变质以后,他解保成凭着一把盒子***,没少玩过女人,凡是八支队经过之处,谁家男婚女嫁,只要他解保成看入眼的媳妇,这头一夜没有不属于他的。每一次,他除了留给女人以耻辱以及男人的咬牙切齿之外,每个女人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记。但昨夜不同,昨夜他用攮子拨开李财东家门后,他竟被洗澡的三小姐象磁石一样吸在门口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没有挪步,那一时,他只觉得下体灼热,似乎有一股火在燃烧,要在往日,他只需朝天鸣放一***,凭你虎胆之人也乖乖就范,何况不经实事只有十七八岁的三小姐呢?
解保成忍住了,他觉得这样对待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但对待三小姐就显了粗暴。他不想破坏三小姐洗澡时给自己留下的美好印象,
现在他后悔了!不那样粗暴地占有三小姐,三小姐决然不会自找上门的,所以说自己占有三小姐那垂涎三尺的玉体就远如美梦。他回房后颠三倒四微有些发怪自己的一念之差,他似乎感到自己的下体仍然有些肿胀,就取了一瓶白干老酒狂饮一通,象泉涌。不知他是一夜未眠还是不胜酒力,抑或是三小姐搅得他心力交瘁,他一倒上床,随即大呼而睡。手中仍然捏了那袋银元。
不知多久,屋外骡子哀求草料抑或是对陌生之地的惊恐的鸣叫声惊醒了酣睡的解保成,他将那袋银元塞进怀里,朝屋外大叫“爹,爹……老不死的……爹——”人声和骡声混鸣,但住在草房里的爹仍然从骡鸣中辨出了儿子的发怒的嚎叫,“爹,给骡子加把草料,中午你把他牵到市口卖了。”
老人从草房里惊恐而出,看着院心那三匹骡子他就明白儿子昨夜又干了些什么勾当,老人以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知道善有善保,恶有恶报这句古话蕴藏了多么深刻而富有意味的哲理,老人的心便提的老高,整个身躯也觉得不寒而栗他瞧了瞧院心的骡子,脸便朝着厢房重只地叫“保成,保成,你出来。”
好长时间,解保成耷拉了那颗因酒过量而晕糊的头,斜倚门框“啥事?”
“啥事?好事,你干的好事。——这是谁家的骡子?”
“李财东家的”。
“保成,你,你,你……”老人牙关开切,颤抖了总也和而不齐。
“咋了?这点东西对他家还不是九牛一毛么?何况世道这么乱。乱世出英雄,咱有这家伙,”解保成用右手拍了拍腰间的盒子***,“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也配用***?***是干什么用的?八支队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打日本鬼子的,抗日的,日本鬼子不是很长时间没来了么?”
“好,三支队,抗日,打鬼子,解保成,你到外贸听听风声,八支队是土匪,老百姓是防了小日本防八支队,你就不怕将来天打五雷轰么?”
许是解保成被老人“土匪”的话骂的有些恼羞成怒,他一步冲到老人跟前,右手从腰间摸出黑***,左手将老人头上的羊肚子手巾一抓而扔,继之拍了拍老人的后颈:“老不死的,以后少管闲事,小心别叫你这吃饭的玩意搬了家。”
那一时,老人只觉地转天旋。头上似乎无端闷棍敲击,是的,儿大不由爹,何况儿子已经完全丧失人性,老人的心在滴血,他替儿子这种违背天理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恨不得上去狠狠扇儿子***掌,但他看看儿子手中的***,看看儿子那失却人性充满仇恨般带着血丝的眼睛,老人将扬起的手重重地扇在自己的脸上,随之一声雷鸣般的嚎叫回旋在空中:“我的祖宗呀——”
解保成今天的心情被三小姐搅得有些乱,加上爹这几句连劝带骂的繁琐的絮叨,他觉得自己真如手中的***一样,不定怎样就会走火。但他还是忍住了,杀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但面对“老不死的爹”,他那拿***的手不知怎么仍然抖嗦,象是害着一场大病。
夕阳如血,院心没有一丝风。三匹骡子似乎嗅到了院内的紧张气氛,各自低了头用鼻孔嗅着地面散发的泥土气息。解保成瞅瞅骡子,便觉得憋闷,但他仍然从夹在怀里的布包里听出了大洋的声响,脚步便顺了观音庙而去。
外寇侵略,民不聊生,整个观音庙,烟雾缭绕,呐喊四起,已变成了全村的局子。人们已经对神失去了原有的恭敬和虔诚。
“转,转,……停。”手一拍,色子便定格。
“发牌。”
“七条。”
“八并。”
“娘那巴子,又是白板,大坏一副牌。”
“哈哈……胡啦,红百方。”
“求,老子停局,要不把老婆输了,晚上没人暖脚了。”一推牌,胡里哗啦,牌桌子一片狼籍。
“女人还不是强上贴的画,旧了换一张啊——今天南头李老四结婚,你没去看看新娘子?听说李老四好福气,那小媳妇是俊呀,可惜咱们的鸟都跟上我们窝囊死了,就没见过那样的花花b,哈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几句话下来,停局的回家了,赢家又开始了吆五喝六。解保成却被听来的李老四的媳妇搅乱了心。说实话,解保成不喜欢在牌局里混,他觉得自己一生离不开两样东西,女人和***,他觉得女人可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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