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徽舒城县第二汽车站,一辆被当地人誉为“爱情巴士”的小客车每天都从这里发车,一天要行驶136公里。在这辆车上,天天都有一位固定的男“乘客”坐在副驾驶座上,10年来,这个“规矩”从未变过。原来,这辆“爱情巴士”的女司机名叫梁本凤,那位固定的“乘客”,是她的丈夫宋士银。10年行程,近50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10余圈。这一组不寻常的数字,诉说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爱情传奇……
1
青海相爱
江苏惨遭不幸
1993年6月18日上午,梁本凤正在江苏太仓一个建筑工地上发放材料,一位工友突然跑来大喊:“小梁,不好了,你老公从楼上摔下来了!”原来,宋士银站在一块翘板上倒水泥时,从在建的一幢楼上跌了下来。梁本凤跌跌撞撞地赶到太仓市人民医院,丈夫已不省人事。医生说:“他摔得太重,赶快转院吧,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梁本凤跟着120急救车,赶到上海长征医院。经诊断,丈夫第五颈椎粉碎性骨折,因抢救过程中的创伤,大脑神经被破坏,即使救活也是“植物人”。梁本凤的天塌了下来……
1967年出生的梁本凤,本是生活在安徽合肥的城市姑娘,她有一位叔叔在青海格尔木做生意。1987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梁本凤来到格尔木,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找了一份工作。1988年5月的一天,梁本凤去同事家玩,认识了宋士银。宋士银老家在安徽舒城县。在距家乡数千里之遥的青藏高原,乡音迅速拉近了这对年轻人的距离。深陷爱河的梁本凤不顾父母的阻拦和亲戚的劝告,在1989年,毅然“下嫁”宋士银。1991年,他们有了女儿,生活负担也随之加重。为了生计,梁本凤将女儿托给公公婆婆照顾,和丈夫一起来到江苏太仓,在一个建筑公司打工,宋士银在工地上做建筑活,梁本凤在工地上当材料员。夫妻俩漂泊异乡,日子过得苦中有甜。没想到,他们仅仅出来两年,丈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不幸……
医院对宋士银连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手术后第五天,他总算醒过来了,但浑身只有头部能动,胸部以下全无知觉,不能说话,吃喝都是梁本凤一勺一勺地喂。但他的头脑是清醒的,每当他眼里渗出泪水时,梁本凤就笑着安慰他:“你别多想,有我在呢,不要怕!”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梁本凤已经身无分文,只得让丈夫出院回家。此时,亲朋好友都劝她趁早离婚,梁本凤说:“我这个时候走,还算个人吗?我既然嫁给他,这辈子就没打算离开他。”可是,当梁本凤独自面对变成“植物人”的丈夫时,她禁不住泪流满面。看她这么苦,甚至公公婆婆都劝她改嫁。
2
雪夜里
夫妻命悬一线
梁本凤一边要打理家中的几亩田地,一边要照顾丈夫。她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丈夫按摩,擦洗身体,喂饭,抱他出去晒太阳。来不及歇上口气,她又要洗一家人的衣服,送女儿上幼儿园。丈夫常年卧床不起,有时大便干结,解不出来,梁本凤就用手一点一点地抠。冬季严寒,丈夫小便失禁,身子还重,她得帮他换了睡衣,再铺好床单,常常一折腾就是一夜。
睡觉前,梁本凤总要贴着丈夫说上一阵话。她相信自己总这么不停地说,有一天丈夫也一定会说出话来!果然,一年后,宋士银渐渐可以开口说话。到了1995年,宋士银左手竟慢慢有了知觉;2001年,宋士银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
熬过漫长的时光,梁本凤头上添了许多白发,她想着怎样让日子过得好一点。经过努力,她用贷款买了一辆15座的小客车,先雇了一个驾驶员,但每月2000多元的工资,实在付不起,经勤学苦练,她很快便考取了驾照。
丈夫生活仍不能自理,而婆婆已去世,年迈的公公照顾孙女已力不从心,无法再照顾儿子,加上自己出去开车,把丈夫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肯定会寂寞得受不了,只能带他一起出车。
从那以后,每天早上5点,一番忙碌之后,在公公的帮助下,把丈夫从轮椅抬到副驾驶的“专座”上坐好,座位下再放上一条小木凳,为丈夫垫脚,并用安全带捆好。5时30分左右,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这辆后来被周围乡亲们称为“爱情巴士”的中巴车,便载着这对夫妻开始了一天的奔忙。从他们所在的百神庙镇到舒城县城,大约有34公里的乡间路,每天两个来回。傍晚时,小客车返回百神庙镇,梁本凤将丈夫抱下来,放在轮椅上,赶紧给丈夫按摩20分钟。因为跑了一天的车,丈夫都坐在里面,颈部和四肢需要按摩,这样才能促进血液循环。做好按摩后,才能开始做晚饭。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由于她服务好,每次一趟车能接上20多个乘客。刨去油钱,每个月竟也能赚两三千元。
从小镇到县城的路坑坑洼洼,经常会出一些状况。2008年大雪,梁本凤仍要坚持出车。一天,因路面太滑,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的车和一辆大客车撞到一起,翻到了沟里。那个沟太深,梁本凤抱着丈夫,怎么努力也爬不上来。在沟里,为了取暖,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当时,宋士银担心会被冻死,自责地说:“都怪我,害得你这样的天气也要出来跑车。我死没关系,千万不要连累你……”梁本凤搂着丈夫,哭着说:“老公,我们不会有事的,老天不忍心让我们这样分开……”夜里越来越冷,为了支撑下去,妻子轻轻唱起黄梅戏《七仙女》,丈夫跟她对唱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顺着他俩的歌声找来,救了他们。
回到家后,梁本凤洗脚时,才发现她和丈夫的脚都冻了。宋士银心疼她,让她第二天不要再出车了,梁本凤咬牙说:“没事的,耽误一天就要少赚几十块钱呢。”第二天,她又出车了。
3
女儿扶着他
为妻子做菜
开始时,梁本凤一边开车,一边招揽行人上车,还要收钱、找零,见妻子这么辛苦,宋士银心想虽然自己手不灵便,但是嘴巴能说话。“到城关镇,上车马上就走。”他拉开窗户向外喊客,就这样一路从乡镇喊到县城,乘客都乐意乘坐他们的“爱情巴士”。
从小镇到县城,再从县城到小镇,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大热天里,宋士银不时拿起手帕,为妻子擦把汗;冬天里,他擦净挡风玻璃,好让妻子能看得更清……车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希望。伴着不同的四季风景,他们把灰暗的日子过成了童话里才有的绚烂。那条普通的乡间公路,每个角落都沾上了他们爱情的花香。
2013年大年初一,是丈夫出事后第二十个春节,这二十年有多少的血泪辛酸、开心喜悦,他们心里最清楚。那天,宋士银让女儿扶着他,站在厨房给妻子做了她最爱吃的芹菜炒肉丝,吃饭时,他把菜一筷筷夹到妻子的碗里,动情地说:“老婆,当年在青海格尔木,你最喜欢这道菜了。可惜,20年了,我再没能给你做过这道菜。今天,你好好尝尝,看看味道变没变?”梁本凤吃了几口,笑中带泪:“没变,什么都没变。”女儿还是第一次听说爸爸妈妈这么浪漫的事,她咂咂嘴说:“当年是什么味道?哦,我明白了,那叫爱情的味道。”说得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10年来,“爱情巴士”的传奇故事,在当地早已家喻户晓,那些来往乡镇与县城的人,都喜欢坐这辆车,因为车里弥漫着爱、充满着温馨。梁本凤用对爱情的坚贞,对亲情的眷顾,用这辆“爱情巴士”承载着真情,演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佳话。因此,她被评为六安市第三届“道德模范”,还在去年9月当选为“安徽好人”。
今年七夕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梁本凤说出了心里的两个愿望:一是这辆中巴车快到报废期了,她要想办法筹款再买一辆新的中巴车,让乘车的乡亲们更安全、舒适;另一个也是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丈夫能完全好起来,他们一辈子不弃不离……
(据《世界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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