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奂生上城篇1
陈奂生想,他和吴楚之间,其实也谈不上交情,不过认识罢了。要说有什么私人交往,平生只有一次。记得秋天吴楚在大队蹲点,有一天突然闯到他家来吃了一顿便饭,听那话音,像是特地来体验体验“漏斗户”的生活改善到什么程度的。还带来了一斤块块糖,给孩子们吃。细算起来,等于两顿半饭钱。那还算什么交情呢!说来说去,是吴书记做了官不曾忘记老百姓。
陈奂生想罢,心头暖烘烘,眼泪热辣辣,在被褥上拭了拭,便睁开来细细打量这住的地方,却又吃了一惊。原来这房里的一切,都新堂堂、亮澄澄,平顶(天花板)白得耀眼,四周的墙,用青漆漆了一人高,再往上就刷刷白,地板暗红闪光,照出人影子来;紫檀色五斗橱,嫩黄色写字台,更有两张出奇的矮凳,比太师椅还大,里外包着皮,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来。再看床上,垫的是花床单,盖的是新被子,雪白的被底,崭新的绸面,呱呱叫三层新。陈奂生不由自主地立刻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他知道自己身上(特别是脚)不大干净,生怕弄脏了被子……随即悄悄起身,悄悄穿好了衣服,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来,好像做了偷儿,被人发现就会抓住似的。他下了床,把鞋子拎在手里,光着脚跑出去;又眷顾着那两张大皮椅,走近去摸一摸,轻轻捺了捺,知道里边有弹簧,却不敢坐,怕压瘪了弹不饱。然后才真的悄悄开门,走出去了。
(选自《高晓声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
品 读
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陈奂生骤然来到高级招待所,仿佛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作家抓住了陈奂生老实憨厚的特点(完整的龙),巧妙地选择了他对“被褥”“地板”“沙发”(精粹的一鳞一爪)三者的独特感受和具有农民特征性的动作来描写,把一个老实、憨厚、可爱、没见过世面的农民骤然来到高档场所的心理和情态栩栩如生地表现了出来。
我们读到这个片段,就仿佛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就会觉得陈奂生这个人物很“像”一个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的农民。富有生活情趣的细节(精粹的一鳞一爪)具有能把读者带进作家笔下艺术天地的魅力。
陈奂生上城篇2
看影视剧,我常常惊叹于以极具创意的形式来呈现的剧名。那些呈现形式上一反常规的剧名,给人的眼球以强烈的冲击力,更给人的心理以强烈的震撼力,使人沉思,使人深味。我终于突发奇想:在引领学生走进文本时,何不将文题作一番创意设计?终于有了行动,那便是在教授高晓声的小说《陈奂生上城》时,我第一次尝试着对文题作了一次 新颖别致的变形书写。
导语引出作品之后,我突破文题呈现的惯常样式,先用粗体字在黑板中央写了一个“上”字,然后用通常字体在“上”字下面的横笔画下横向写上“陈奂生”三个字,在“上”字竖笔画的上端写上“城”字。书写完文题,我发现每一双凝望黑板的眼睛似乎都写满了惊奇。我能猜测到学生当时的心理:老师为什么要这样来板演文题呢?我暗自高兴于“正打正着”,因为我另样设计的本真目的便是:先吸引学生的眼球,进而抓住学生的心理。
要说明的是,我将“上”字粗体书写,意在确立和凸显第一课时文本透视的焦点。怎样透视作为焦点而存在的“上”字呢?我抓住文本中的两处语言点来作为突破口。一处语言点是“生活好转以后,他渴望过精神生活”。我据此将问题设计为:陈奂生在“生活好转”甩掉“漏斗户主”帽子的那一刻就流露出了对“精神生活”的“渴望”,这“渴望”是他在精神层面的追求,也就是在精神层面自主自觉的“上”,那么在“上”的过程中,陈奂生有哪些异常表现呢?学生整体感知文本后不难说出亮化文本的三处“异常”:陈奂生因乡巴佬头一回住城市招待所而表现得偷悄悄怯生生;陈奂生因住招待所出了5 元高价而任意作践招待所的物品;陈奂生将住招待所人格受侮辱金钱遭损失等不愉快的经历“烹煮”成可以向乡人炫耀的传奇故事。特别是,学生每言说一处“异常”,我都注意“点石成金”,以此来参与对话。我对三处“异常”的点化依次是:在城市文明的烛照下,陈奂生产生了普通农民未能言明的可怜的精神自卑;陈奂生心底里萌生的是可贵的精神追求,但言行里表现出的却是可笑的精神报复;陈奂生身上游荡着阿Q的幽灵,因袭着可悲的精神胜利法。在点化的同时,我适时将话语关键词“精神自卑”、“精神报复”、“精神胜利”横向书写在“上”字上面的横笔画旁边。另一处语言点是“漏斗户主陈奂生,今日悠悠上城来”。我据此将问题设计为:高晓声为什么把农民到城里去说成“上城”而不说“进城”呢?在学生自主探究充分言说的基础上,我将深圳市语文教师江年跃对“上”字的解读择其要点(“上”似乎比“进”多了某种象征意义。“上”有由低处到高处的含义。农民的一次上城,实质是一次由低处向高处的俯身登攀,陈奂生在这俯身登攀的过程中,不免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和卑下,产生了未能言明的自卑与对城市的崇敬心理)投影在屏幕上,以此来丰富和深刻学生对“上”字的理解,并使学生对第一处“异常”增获一次“语言反刍”的机会。
解读至此,学生对我将“上”字粗体书写的用意已有所理解,但真正的领悟是在我亮出总结语之后。在引导学生联系文本焦点透视“上”字后,我指点着变形处理的文题如此作结:陈奂生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指点“上”字下面的横笔画)的农民代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相对贫乏,而城市是高度物质文明和高度精神文明(指点“上”字竖笔画上端的“城”字)的象征。随着物质生活的好转,陈奂生产生了对精神生活的渴望(由下至上指点“上”字的竖笔画),在精神生活追求的过程中,他产生了可怜的精神自卑和可笑的精神报复,因袭着可悲的精神胜利法(指点书写在“上”字上面的横笔画旁边的“精神自卑”、“精神报复”、“精神胜利”三个关键词),这说明陈奂生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虽然上到了一定的层次(由左至右指点“上”字上面的横笔画),但离真正意义上的高度物质文明和高度精神文明还有一段艰难而漫长的历程(指点并比划“上”字上面的横笔画与“上”字竖笔画顶端的距离),他仍徘徊在现代文明的边缘。
至此,我们不难发现对文题作变形设计的妙处:①吸引学生眼球,进而让学生怀着“老师为什么要这样来板演文题”的惊奇心理,主动地走进课堂和文本的纵深地带;②凸显了文本透视的焦点;③文题与焦点透视时所生成的话语关键词能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④能使学生形象地理解“上”字的内涵以及陈奂生所追求的精神生活所达到的层次和水准。
(作者单位:汨罗市一中)
陈奂生上城篇3
怀着异样的心理读完了毛恩波老师的《怎一个“巧”了得》(《中学语文教学》2005.1,第40页),读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是被扭成了几道,不知是喜还是忧。
我们的一线教师,能够做到积极思考,努力探究,勇敢创新,实在是可喜可敬。能够巧教,又能使得学生巧学,不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吗?既然如此,我的难受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掩卷长思,不禁有了些省悟,原来是出于对“***上轿,陈奂生上城”这一“巧语”的“无知”。乍读此“巧语”时,尚觉得希奇,亦觉得有点味道,感到里面或许真的还有那么一些奥妙在。可越往下读,就越觉得不是个滋味,因为除去二者都是十分有趣的故事,语句又很是工整以外,好像对于教学《陈奂生上城》这样一篇现代小说的精品尚无甚大用。而毛老师及其学生都是十分机智地将两文有机地结合了起来,总结出了“题目近似”“主人公巧遇是故事能够发展的前提”“两个故事展开的地点选的很巧”“都没带钱也是一种巧安排”“故事时间安排也都很巧”“两个故事的结局也都很巧妙”“都有点因祸得福的味道”;老师更是大加赞同,“同学们说的很多,也很深入”。读此我持续紧扭着的心不免有些抽搐了:“很多”不假,可“深入”何谈?古人常言:无巧不成书。这么一点小儿科的问题也能算得上“深入”吗?更何况,“都有点因祸得福的味道”一说,明眼人都不会接受,真不知陈奂生的祸福何在?特别是最后定格于“得福”,甚是令人费解。如果我们21世纪的接班人也是都像陈奂生一样的人,都会以陈奂生的经历为荣幸,不知中华民族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一种***景!
在心得部分,毛老师的阐述不无可取之处,但细究起来,又不是那样的合情合理。教学是需要创意的,但如果这个创意不合理,甚至干扰了主体阅读的顺利进行,不知它还需不需要?大家都知道《陈奂生上城》所揭示的是中国农民的性格特点:勤劳善良、淳朴节俭、憨厚正直,但又封闭保守、愚昧落后、自私自欺。人们对这部小说的肯定及编选入教材的主要用意应该是让学生了解这一典型形象。陈奂生是新时代的阿Q,他的精神胜利法极具时代性与典型性。但不知毛老师在接下来的探讨两个故事的不同点,“并且分析陈奂生的性格特点”中,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毛老师在“引起他们(学生)学习的兴趣”方面无疑是十分成功的,因为两个故事都是学生喜欢的,相比之下,“***上轿”更甚。毛老师将“***上轿”牵入“陈奂生上城”中,其实只是一种主观的错觉所引发的一种误读。试想,除去故事的趣味性及情节的“巧”安排上有些许共同点之外,两个故事之间不知还有何种必然的联系?如果单从以上两个共同点就来选择比较阅读的材料,真不知“三言两拍”等古代的传奇话本故事中,还有哪个篇章不能入选,更无论浩如烟海的其他类似作品了。
当然,毛老师旨在培养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力求让学生成为语文课堂的主人。任何一个语文老师都心知肚明,学生对语文的兴趣与他的语文成绩大致是成正比的。但是在具体的课堂教学中,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就一定是好的语文教学吗?劝大家还是认真地读一读同期李海林老师的《“无中生有式创造性阅读”批判》,无论是理论价值还是实际意义,这都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李老师为我们当前浮躁、随意、牵强的“过度阐释”式的语文阅读教学敲响了警钟!其实在这类阅读教学的流弊中,只有“无中生有”,又哪来的“创造”可言!每一个有责任心的语文教育工作者都不该予以漠视!名作的阅读教学应力求突出文化品位,让学生在赏读吟咏之间丰富自己的文学修养,提升文化品位,陶冶高尚情操,树立健全人格。我们不能无视作品中深蕴的文化与哲理的菁华,只求课堂上表面的热闹,追求媚俗化浅显化的阅读。以上是个人管见,希望能得到包括毛老师在内的所有同仁的批评指正。
江苏省苏州中学 2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