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什么是浪费青春的正确方式?答案是:除了死以外的一切方式。
没有了雄霸天下的波斯帝国、印加帝国和罗马帝国,地球也照转;没有了青春,你也照样活着。
人生的种种必然,其实不一定是必然:就算生活在大时代,也不一定轮到你做英雄;世上并非只有一个人适合娶你或嫁给你,人尽可夫妻,一千万异性有此条件;你没有抓住之前的那个机会,会有下一个机会等着,分叉路把人运往不同方向,怎么着都是一辈子;浪费掉的时间,你以为本来可以做点什么使你怎么样,但就算做了点什么你也不会怎么样;你后悔没有买到手的那只基金,就算你买了并赚了,也是此得彼失,不能助你发达。
就算你拥有青春,青春也是用来浪费的。你以为你多么能耍酷、多么有个性,但再能折腾你也仍在特定时代的限定之中――残酷青春与激情岁月,阅历丰富与寡淡单调,看似两种青春,其实都一样。
生猛,莽撞,纯情,乱爱,互伤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复活”了一代人的青春,那个年代、那个小圈子的那点破事被记录下来,被流传,被颂扬。有人感动,60年代生人感动;有人艳羡,70年代生人艳羡;有人惊奇,80年代生人惊奇。
其实不用艳羡、惊奇的。哪个时代的青春不是青春!哪个群体的青春是失忆的!敢情当代人的青春就是破铜烂铁?只不过叶京王朔这拨人,孩提时是大时代的逃学者,青春时是抓住了各种潜规则和改革开放机遇的投机者,现在是“占据要路津”的既得利益者,同时拥有钱、思想和话语权,才能把他们“偷幼儿园的向日葵、往过路的身上吐痰玩儿”的事、把刷夜、拍婆子和貌似仗义的哥们儿友谊还原出来给人看。美好的童年、挥霍的青春,哪代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美好和挥霍的定义不同,社会条件和集体欲望各异罢了。
青春就是青春、只是青春,哪年哪代都一样,生猛、莽撞、纯情、乱爱、互伤;每个人都会有并且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永久产权。能把青春还原、回忆定格的,是幸运儿也是抒情诗人,是不满现状的人也是青春不再的人。
残酷青春
凯德鲁克狂飙在路上,能一口气在打字机上写下580行的小说;萨冈笔下赛茜尔的忧愁与少年维特的烦恼有得一拼,只不过前者更加放浪不羁而后者总想不开;麦田守望者叹着气,除了小妹妹,对成人社会和同龄人都顶不顺;伍德斯托克发泄了一代年轻人的与郁闷;古惑仔生于青春,死于暴力,臂上的文身是他们青春的***腾;就算普鲁斯特这样在疾病中度过青春期的小病孩,也在房间里追忆似水年华――迷惘与激情是青春的矛与盾,没有大是大非大忠大奸大善大恶,生命混过的痕迹往往要在多年以后才能听到回响。
当代人的青春呢?你从新闻上看到的并非全部真相――他们一方面与规则与机遇玩着敷衍的游戏,一方面以另一副面具在性与爱、现实与理想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和60年代生人一样,他们的疯狂表情在***、打架、聚会或酒醉之后取下来,挂在墙上,准备第二天晚上再戴上;而白天他们是充满希望的新生代。也有所谓的残酷青春,不过是升学与求职的小挫折多一点,自虐得惨一点,自暴自弃得久一点,伤人伤得重一点,惹事生非得过了点,无所事事得无厘头一点。当然,在由电影、文学和绘画构成的艺术美学中,残酷青春的美与伤都夸张得像朵花似的,美到了极致。
浪费青春的正确方式
还有一类无限延长的青春期,不服老,不结婚,混在年轻人的队伍里扮嫩,把上火起的包当成青春痘,把冲动、不负责任和幼稚病错当成青春余热。这些三四十岁的老男孩和老女孩,在他们对成人社会的潜规则斥之以“死变态”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小豆苗也在骂他们“死变态”。一位年届三十的已婚IT精英说:到40岁时,我要重新开始我的青春。他理解的青春是放肆,为此他还要等十年。
职业规划和理财规划更新了人生理想的说法,许多人过早地不敢放肆,也算是走过青春的一种心态。青春不用,过期作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什么是浪费青春的正确方式?答案是:除了死以外的一切方式。青春是没有并且也不需要导师的――自以为是、拖泥带水地长大,乱混,乱玩,乱学习,乱经历,然后有一天顿悟到什么,忽然自觉起来,有了绝对成人的负责任心态,便与青春说再见。
当青春不再,你可以回忆青春与你有关的日子,也可以保持沉默的权利。而彼时,关于纯真、理想、奋斗、成功、人生、自我、幸福、友谊、爱情、真诚、金钱的理解,都已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