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没有一样东西像玉器在中国人的心灵中那样久远、根深蒂固,亲近得难分难舍。
新石器时代晚期、秦汉及至明清时代,古玉每个时期都具有各自的风格特征。三代以前的玉器造型简洁、静穆、古朴大气,充满对天地的敬畏,心境似乎广大辽阔,光明磊落。春秋战国及至秦汉,在漫长的征战讨伐中,动荡不安的生存状态,人们渴望着平静安定的生活秩序,蓝天白云下,丰衣足食。玉器的表现上,最具代表性的玉壁、玉环、玉瑗,蓝天朗朗,张扬飞动的龙翔凤舞,配以谷纹繁复,丰茂浩浩的大地。唐宋及至明清,玉器的表达似乎离天地越来越远,倾向于人们自身心灵的欢娱,器物的形制趋于细致精美。从意象中融入众多人们喜爱的具体物象,山川动物,故事人情。
纵观玉文化,人们从盲然走向清醒,从高不可攀走向世俗,从惊恐走向平静,在平静中伴以喜悦,最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感觉上。
玉器的收藏丰富多彩,有的朋友专项收藏,或三代或明清,或白料或墨玉,或玩皮或重肉,或挂件或摆件等。我有几块挂件算不上收藏,随身替换佩带把玩而已。我偏重于工艺的制作,因而,在寻觅之中,每遇到做工精到者都令我分外青睐。我佩带的一块高仿秦汉风格的挂件,重65克,青白仔料,近乎一个边长5厘米的等边三角形,厚约2厘米,一边为椭圆。顶端的平台上一只全力奔走的变形螭虎,凝神聚力,勃发雄健之势,可令地动山摇。透雕镂空手法,简洁利落,大刀阔斧。整个躯干,四肢及顺着直角垂下的分体长尾,几乎全为圆线弧线,充满流动飞升的意味。线与面、面与面,过渡圆润自然。头至尾端撒落红皮巧色,可谓巧夺天工。正面螭虎下方,一张浅浮雕的兽面形,占去余下的一半空间。若说螭虎近于写实的话,兽面便是全然的抽象表达。周边为阳刻云纹连接着波浪纹的眉毛,两只菱形近于方的大眼中间,竖起的鼻子,若一无柄、两端尖利的长剑,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气象,在装饰意味中充满着神秘色彩。仿佛是天籁之外有一尊宏大的灵魂,静静地注视着天地万物、芸芸众生,又若一张巨大的盾牌,似可抵御天地间的万千伤害。
日月精华,天地流衍,孕育出这么一块美璞,让一个智慧的灵魂有施展才华的舞台,设汁出这么动静相融、大化归一的器物;又有一个刀法娴熟,默契相合的高手,创造出赋予生命之美的这个挂件。可能有的朋友会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也许有几分道理,这就要关乎欣赏的角度和深度了。以如站在我家东边不远数十米高的龙山,放眼数百米间,就觉得唯我独尊,高高在上,不知北边不远处还有着百米之上的虎山、凤山。若处虎山、凤山之巅,俯视远方茫茫苍苍,便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殊不知雄踞千里外的泰山绝顶,松风萧萧、云海涛涛,便以为置身霄汉啦!不承想还有那渺渺之间的珠穆朗玛峰。问题是必须清楚知道你所处的高度,所以藏玉要藏出个境界,玩出个风度。
收藏玉器,首先工艺要精美,其次才是玉质、年代……常见不少藏玉的朋友,首选玉质高低、重量多寡、价值如何如何,甚至收藏一块一块的玉料,声言比把钱存在银行升值高。“金钱”固然也是收藏的一个动因,但更应该把收藏放在一个“玩”上,玩出一个快乐的心境。金钱毕竟代替不了美好器物给予的娱悦情怀,所以美好的东西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比如我这几件挂件,除了工艺精湛,玉质虽不是一等的白料,绝不失于温润、透脱、浑厚,加之红皮披挂,可渭望尽江南数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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