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大上海,十里洋场,声色犬马。在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周璇的名字就好像一颗耀眼的星星。有着“金嗓子”称号的她,不但歌喉优美婉转,样貌也清新可人。凭借完美的天资,她成为了中国最早的跨界影坛和歌坛的两栖明星。
1957年9月22日,年仅37岁的她悄然离世。而直到现在,周璇这个名字却依然不断地被提起。
她的身世 苦
周璇的童年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时光。她在一篇题为《我为什么出走》的文章中写道:“6岁以前我是谁家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这已经成为永远不能知道的渺茫的事了!”
1920年8月,周璇出生在常州一户姓苏的人家,本名苏璞。三岁时,被舅舅卖到常州金坛县王家,改名为王小红。不久,又被转送到位于上海虹口的周文鼎家,被唤作周小红。长至七八岁时,周家家境日益贫困。根据周璇自己的回忆:“养母被迫去帮佣度日,那个被鸦片熏黑了肚肠的养父竟丧心病狂要把我卖去妓院当,幸亏养母及时搭救,才免去我一场更大的灾难……那时,日子越来越苦,往往饿着肚子呆呆地坐着,口水直往肚里咽……”
不知生母是谁,是周璇一生的伤痛,也是她这短暂的一生中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成名之后,外界流言四起,有传说她是尼姑的私生子,不堪入耳的流言令周璇十分困扰,她更想找到自己的生母。但是这种寻找生母的执著却被周文鼎利用,成为其生财之道。
周文鼎信誓旦旦地表示愿意帮周璇找回生母,周璇信以为真。从此,她将赚来的多数钱交给养父,以期他帮自己找到生母。然而,事实上周文鼎却并不真的要帮她找母亲,他无休止地欺骗周璇,只是为了偿还吸食鸦片欠下的债务。1941年,周文鼎被鸦片毒死了,却没有给周璇留下关于生母的支言片语。周文鼎的死,彻底割断了她和生母重聚的希望。
1945年,电影《凤凰》的上映几乎可以看作是华影公司为周璇的公开寻母。影片公映后,有几人自称是周璇的生母,来公司相认,但当被提出必须验血时,却都忽然人间蒸发,明显这些人都是觊觎一代歌星的声望和钱财而来冒认的。在影片大结局中,主角一家人合家团聚,然而生活里,周璇依旧在这个世界上踽踽独行。
直至弥留之际,病榻上的她拉住老友黄晨的手,用颤抖而低弱的声音哀诉:“我是苦命……活了一辈子……一直见不到……亲生父母……”
她的事业 红
可以这么说,周璇将短暂的一生都献给了舞台和银幕。在年仅12岁时,她就进入了由著名曲作家黎锦晖创办的明月歌舞团习艺。周璇和伙伴们在舞台上演出救国进步歌剧《野玫瑰》,在终场时高唱主题曲《民族之光》,黎锦晖笑着鼓励她:“小红,你这一句‘与敌人周旋于沙场之上’唱得真好,是你进剧社以来唱得最好的一句。你正好姓周,以后就改名叫周璇吧!”从今以后,这个女孩终于有了一个不再被随意更改的名字――周璇,而这个名字也伴随着她红遍大江南北。
然而周璇并没有跟随这位伯乐,而是像所有飞蛾扑火的少女,毅然追随着自己的爱情。1934年,周璇转投严华所在的新华歌剧社。同年,在严华的鼓励下,她参加了由上海《大晚报》举办的“播音歌星竞选”,成功脱颖而出,她的歌声被当时的媒体赞为“如金笛沁入人心”,“金嗓子”的封号由此而来。
从此之后,周璇的演艺之路步入辉煌。1937年七七事变前夕,上海艺华公司拍摄了一部歌舞片《三星伴月》,由周璇担纲主演,并演唱了该片的主题歌《何日君再来》。此曲一经播放,便迅速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一时间,上海的男女老少都会哼唱两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凭借这首歌,周璇跻身当红歌星之列。
1937年周璇与赵丹合作主演了电影《马路天使》,并唱红了片中插曲《四季歌》、《天涯歌女》。这部电影似乎是为周璇量身定作的,女主角小红活泼、乐观的生活态度,乖巧的模样和动听的嗓音给观众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剧中小红的身世与周璇也非常相似,在这部电影中,周璇的本色出演,让歌女小红成为了中国电影史上一个经典的形象。
抗战胜利后,赵丹和周璇在上海相遇,闲聊中,赵丹问起周璇之后有没有再接拍什么电影,周璇伤感地说:“不要提了,没有一部是我喜欢的戏,我这一生中只有一部《马路天使》。”1947年,上海的记者曾经访问周璇:“很想知道你对过去所演的影片,觉得哪一部最满意?”周璇谦虚地回答:“我都觉得不满意,不过《马路天使》最值得我怀念,因为许多朋友都喜欢它。”
在周璇演唱事业的辉煌期,她演唱会的门票达到了3000元旧币的天价,却仍被歌迷抢购一空。当时的电影刊物曾介绍说,周璇拍的影片在东南亚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好莱坞的影片。
她的爱情 痛
周璇的情感之路与其演艺之路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周璇的一生都在追求爱,她的一生最缺乏的也是爱。周璇一生经历过3段感情,一次懵懂,一次浮华,一次绝望。
周璇14岁就认识了时任明月歌舞团的主持人的严华。他对于周璇如父兄般慈爱,教她学习普通话,鼓励她参加歌唱比赛,利用关系帮助她灌录唱片,这些无微不至的关心是周璇从未享受过的。慢慢地,严华的热情融化了周璇,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这可能也是周璇一生中最幸福的光景,爱情甜蜜,事业不断上升。可是事业的成功竟变成了他们分手的导火线,当时周璇的事业如日中天,风头已远远盖过严华,特别是1940年,周璇一连接拍了6部电影,高强度的工作量导致她和严华的孩子流产了,再加上媒体捕风捉影制造绯闻,两人的关系一再恶化。终于,1941年周璇的第一段婚姻宣告结束了。这一年,周璇年仅21岁。
为了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周璇离开上海去了香港。在这段日子里,一个名叫朱怀德的绸布商走进周璇的生活,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周璇卸下心防,两人很快同居。周璇把自己全部的积蓄交给了朱怀德,希望他用这些钱去做生意,为两人将来的生活创造更好的条件。
可是朱怀德处心积虑接近周璇就是看中了她的钱,在骗取了周璇的感情和全部钱财后,朱怀德逃之夭夭。周璇找寻朱怀德一无所获,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然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朱怀德的孩子,对于一个已经经历过一次痛苦流产的女人来说,这腹中的胎儿显得无比珍贵。这个孩子,似乎让周璇再次看见了希望。
1950年,周璇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回上海找朱怀德,谁知对周璇怀中的孩子,朱怀德竟地反问:“这孩子恐怕和你自己一样,是领来的吧?”这句话把周璇重重地打入了冰窖。当被气得颤抖不已的周璇找朱怀德索要被他诈去的巨款时,朱怀德轻松地说:“做生意嘛,有输有赢,你运气不好,钱没有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摧毁了可怜的周璇,她的精神崩溃了。周璇自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她渴望自己的孩子能享受父爱,可是这个男人却不承认,这对周璇的刺激是致命的。
1951年,在拍摄反映抗美援朝的电影《和平鸽》的时候,周璇扮演一个护士,就在拍献血、验血这场戏中(她曾经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和朱怀德滴血认亲),周璇想到自己的身世和没有父亲的孩子,精神病顿时复发了,从此就陷入了痛苦的疯狂状态里。周璇精神失常了,她不再有欢笑,也没有哭泣,只是茫然地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周璇被送回了上海养病,病情好转时,她总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和平鸽》剧组的美工人员唐棣一直不离不弃陪在周璇身边,恍惚间,周璇以为自己最终遇见了一个可以给自己安稳生活的男人,于是周璇第三次陷入了情网,她和唐棣同居了,并且很快就有了一个爱情的结晶――周伟。
唐棣与周璇的结合是在周璇患病期间,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不是别有用心,看中了周璇的钱财。后来唐棣因为罪和诈骗罪被捕,被法院判了3年徒刑。尽管周璇竭力为唐棣辩护,但悲剧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年之后,法院突然撤销原判,唐棣被释放。当唐棣回到家中后,周璇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心早已承受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病情严重恶化,被送进了医院。短短几年之后,年仅37岁的周璇在上海精神病院里带着无尽的痛苦黯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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