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常见福、禄、寿、禧、财等所指单元与蝙蝠、鹿纹、寿桃、喜鹊、铜钱等能指单元构成传统蝙蝠纹样符号结构的“词素”。在蝙蝠纹样系谱轴上出现了一个潜在的符号库,“词素”的横向组合又构成其毗邻轴的多样性。符号所指符号化的修辞表达包含隐喻修辞、换喻修辞、提喻修辞等方式。以上蝙蝠纹样常见“词素”任意组合成不同吉祥寓意的符号,蝙蝠纹样符号相同所指单元可以由不同的能指元素形成潜在的等值替换关系。
关键词:符号学;蝙蝠纹样;系谱轴;毗邻轴;修辞表达
蝙蝠纹样是中国纹样史上极其特殊的纹样,有西方人认为蝙蝠原形丑陋,但是在中国传统***像中蝙蝠纹样却被创作者塑造成美形吉意的艺术符号。“秦汉以来的吉祥词语常见于瓦当、铜镜与织锦中,其间虽不少见福、寿、康、宁等字样,但直至宋元尚未见以蝙蝠为吉祥物的现象,到明代才出现在民间……直到清代,***所用的蝙蝠***形不断增多,甚至成为皇帝龙袍的底纹,与‘万’字组合象征万寿的***形。”(诸葛铠.裂变中的传承[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7:p218)清朝统治者追求“***必有意、意必吉祥”的观念,与蝙蝠纹样相关的吉祥寓意也不胜枚举,如“五福捧寿”、“福寿绵长”、“福寿双全”、“福在眼前”、“福禄寿禧”、“五福和合”、“福从天降”、“钟馗引福”、“福自天来”、“纳福迎祥”……这些吉祥的语意被创作者塑造成美观的纹样――符号。
对于蝙蝠纹样为什么意味着幸福?笔者认为大致有以下三种原因:其一主要是幸福一词与蝙蝠一词的谐音。声音的相似性架起了二者之间的桥梁,蝙蝠常常有倒立枝头的习性,这也被先民联想为“福到”之意,让蝙蝠化作了吉祥的符号。民俗符号对谐音的运用极其广泛。民间年画“年年有余”以莲花、童子、鱼纹谐音表达。其二蝙蝠在古代还有长寿的意义,《抱朴子》:“千岁蝙蝠,色如白雪,集则倒悬,脑重故也。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又《太平御览》引《水经》亦称:“交州丹水亭下有石穴,穴中蝙蝠大者如鸟,得而服之使人神仙。”(缪良云.中国衣经[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00:p329)其三蝙蝠身形奇特,被看作是一种神奇之物。蝙蝠是一种能够飞行的哺***动物,昼伏夜出,没有视力却能够很好地定位方向,在古人看来蝙蝠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吉祥物。
一、蝙蝠纹样的毗邻轴和系谱轴
索绪尔坚持认为,“符号的意义主要是由该符号与其它符号的关系决定的……一个符号与其它符号所可能有的两种关系也就是所谓的系谱轴与毗邻轴……符号的意义是靠双重关系决定的,既决定于其在系谱轴系统中的地位,也决定它在毗邻轴系统中的地位。”(陈龙.传媒文化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p224)
“系谱轴表现出一种聚合关系,在一定结构中的各符号要素自身存在着系谱轴,它与不在场的众多符号形成可替换性的关联。”(胡飞.艺术设计的符号基础[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8:p22)系谱轴是指在一个系统中同样的一个意义的替换关系,而且同一系谱轴里的各单元符号,一定有共同之处。对各个艺术符号的所指与能指单元进行切分之后,我们可以在蝙蝠纹样所指上挖掘出潜在的能指系谱轴符号库。如表1所示,幸福所指意义的常见能指是蝙蝠、福字、佛手、葫芦;官禄意义的常见能指是天官、鹿纹;长寿意义的常见能指是寿桃、寿仙、寿字、仙鹤、乌龟;财富意义常见能指是元宝、铜钱、金山;富贵意义的能指是牡丹及桂花;与如意的所指相对的能指表达的是如意纹、双喜、喜鹊;双全之意的能指表达的是双钱纹;多子的语意表达能指是男孩、石榴及莲蓬;和睦意义表达的常见有以盒子、和合二仙表示;眼前一词的意义常常以一个铜钱的钱眼谐音示意;对于绵长之意的表达,传统纹样常见以盘长纹、松柏及万字纹示意。蝙蝠纹样艺术符号有着常见的所指寓意及常见的能指元素。从所指层面而言,集中在幸福、官禄、长寿、财富、富贵、如意、双全、多子、和睦、眼前、绵长等“词素”,从能指上看,集中于蝙蝠、寿桃、寿仙、喜鹊、铜钱、盘长、鹿纹等“词素”,而相同的所指寓意可以以不同的能指元素来表达。也就是所指与能指之间并非一一对应关系,一种所指可以有多种代表的能指符号;一个能指符号也可能代表不同的所指。
艺术符号的毗邻轴可以被解构成一个个符号元素,各个元素相互组合构成不同符号系统。毗邻轴是指一个符号系统中存在着一个横向的组合关系,例如“福寿双全”的符号是由幸福、长寿、双全的意义单元组合成。如表2所示,蝙蝠纹样吉祥寓意可以被切分为小的单元。“五福捧寿”纹样符号所指被切分五福、捧、寿的意义单元,其能指单元为五只蝙蝠与寿桃。“福寿千秋”符号所指可以被切分为幸福、长寿、千秋的意义单元,其能指单元可以是蝙蝠、寿桃、盘长的单元;“福庆寿”艺术符号所指被切分为幸福、吉庆、长寿,其能指单元为佛字、桔子、寿桃;“福在眼前”符号所指被切分为幸福、眼前的意义,其符号能指通常为蝙蝠、铜钱;“福寿绵长”符号所指被切分为幸福、长寿及绵长之意,其能指单元包含有蝙蝠、仙鹤及盘长纹……
二、蝙蝠纹样的修辞表达
艺术符号所指向能指的符号化过程中最为重要的是符号表达方式,归纳蝙蝠纹样符号修辞表达有隐喻修辞、换喻修辞、提喻修辞。
在蝙蝠纹样艺术符号表达中运用隐喻修辞方式是最为多见。“隐喻是表示相似性比喻的一般术语,它依赖于把一物比作另一物。”([英]安德鲁・本尼特尼古拉・罗伊尔.文学、批评与理论导论[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p76)架起艺术符号隐喻表达的桥梁是能指与所指之间“形”的相似性与“意”的相似性。在蝙蝠纹样中大量运用谐音的相似性构成表达。如蝙蝠、佛手、葫芦纹样谐音表达幸福之意;鹿纹谐音官禄之意;桂花谐音富贵之意;如意与喜鹊谐音欢喜之意。在“福在眼前”纹样中,以“双钱”纹样谐音“眼前”寓意。在“五福和合”符号中常见以“盒子”谐音和睦寓意。此外,在蝙蝠纹样中常见以事物属性的相似性形成“意”的相似性的修辞表达。如在“寿山福海”符号中,创作者以仙鹤或者乌龟表达长寿意义,这是一种属性的相似性形成的隐喻表达。在“福寿三多”纹样中,创作者对于多子寓意表达以石榴或者莲蓬。这同样是因为石榴的多子属性以及莲蓬具有孕育生命的特性。
在蝙蝠纹样符号表达中,也常见换喻修辞的方式。“换喻是用某种事物相关的东西取而代之,如笔比剑更有力量,用笔与剑分别代表写作与战争。”([美]费尔顿.广告创意与文案[M].陈安全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p76)在蝙蝠纹样中,常见以文化观念的约定作为一种相关联想形成换喻的修辞表达。例如“福寿富贵”的符号表达方式,以寿桃寓意长寿,以牡丹示意幸福均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结果。《西游记》中记载仙桃乃是长寿之物,被食用之后可以增人岁数,玉帝以仙桃来宴请各路神仙。而牡丹象征富贵,如唐诗《牡丹》赞它:“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又宋词《爱莲说》中写有:“牡丹,花之富贵者也”。所以,寿桃、牡丹就是传统的换喻修辞象征“福寿富贵”的能指元素。
蝙蝠纹样艺术符号中也有很多以提喻方式的修辞表达。“语词不表示原始意义的概念,而根据一个概念包含另一个概念里这种从属关系来表示另一概念,这种转义就叫做提喻。”([法]茨维坦・托多罗夫.象征理论[M].王国卿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p119)天官、寿仙、元宝、铜钱、金山、男孩、万字纹等能指元素从意义关联上即是一种以具体代替抽象的提喻修辞。在“天官赐福”中对于天官语意的表达以***像符号天官的形象直接示之。在“福寿富贵”符号中,常见以提喻的修辞运用铜钱、金山、元宝元素表现富贵之意。在“福寿三多”纹样中,创作者以提喻修辞表达运用男童形象表达“多子”的语意。
三、结语
运用符号学原理对蝙蝠纹样艺术符号进行剖析,将其解构为不同所指单元与能指单元。常见福、禄、寿、禧、财等所指单元与蝙蝠、鹿纹、寿桃、喜鹊、铜钱等能指单元构成传统蝙蝠纹样符号结构的“词素”。同样的幸福之意可以由蝙蝠、佛手、福字、葫芦等能指系谱轴来表达;同样长寿的所指可以由寿桃、寿仙、寿字、仙鹤、乌龟、松柏等系谱轴“词素”表达。在蝙蝠纹样符号所毗邻轴指向能指的符号化表达的修辞方式包含有隐喻修辞、换喻修辞、提喻修辞。以谐音方式的隐喻表达或是以意义相似的隐喻表达,以思维联想相近层面的换喻表达,或者是思维联想层面以具体代替抽象的提喻表达。常见蝙蝠纹样所指“词素”与能指“词素”任意的组合构成一个个毗邻轴艺术符号。蝙蝠纹样符号相同所指单元可以由不同的能指元素形成潜在的等类替换关系。以上种种规律构成了纷繁复杂的传统蝙蝠纹样隐藏的符号语义规则。
(本文系湖南省高等学校科学研究重点项目“中国传统蝙蝠纹艺术符号研究”的阶段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08A012。作者单位:张智艳,湖南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吴卫,湖南工业大学研究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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