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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周玟一直就想着离婚。她觉得和宋友明,真是过不下去了。微信上,她和闺蜜郑柳说起来。郑柳激动加惊讶地把电话打过来说:“你疯了,你们结婚才三个半月!”
事实上,周玟和宋友明从相识到现在,也就只有半年多。当初她决定和宋友明结婚的时候,郑柳也是用这样夸张的口气和她叫:“你疯了,你们刚认识两个多月就结婚!”
那时候,周玟特别淡定地说:“检验男人好不好,两个月就够了,还用拖两年吗?”
周玟这样自信,是因为她很快就把宋友明的历史摸了遍。没办法啊,现在了解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她加了宋友明的微博、微信,就基本了解了他近几年人生历程――他2011年升职,2012年买车,2013年的时候,和前女友分手,孤独苦闷了7个月,2014年,买了房子,2015年认识了她。
后来,周玟又关注了宋友明的豆瓣、知乎,于是又知道了他的品位和爱好。他爱《少年时代》这样的小清新,也爱《复联》这样的“”。他最关心IT业的发展,喜欢各种高端电子设备。他也关心国家经济的走势,股票基金都有涉猎。她还看了他在知乎的5个回答,有理有据,幽默犀利。
最后,周玟还要了宋友明的大众点评。那一个个被他优评的餐厅酒店,都是她的最爱。她和他,简直就是吃货的天作之合。
这么说起来,了解一个男人哪用两个月呢?三个晚上就搞定了。毫无悬念,宋友明的确是个与周玟合拍的好男人。
可是,嫁给好男人就代表嫁给幸福了吗?
这一点,周玟从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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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玟是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宋友明的。两个单身许久的人,在婚礼甜蜜浪漫的刺激下,发生了化学反应。宋友明IT男,有现成婚房。周玟是公司行***主管,手握酒店资源,两个人一拍即合,稍加筹划,就办了场小小风光的婚礼。
去婚姻登记处的前一天,郑柳问周玟:“你这么快嫁,是怕过了30大关吗?”
周玟坦白地说:“当然了,都29了。30岁之前嫁出去,是我的底线好吗?”
“那他呢?这么快娶你,是家里逼的吧?”
周玟也不隐瞒。她说:“他都34了,家里给的压力也蛮大的。”
“那你们有真爱吗?”
周玟开玩笑地说:“都这把年纪了,真爱有点就行了吧。他这个人,从上到下都是优点,嫁给他应该不会太可怕吧。”
郑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优点再多,也不等于没缺点。”
“喂!人无完人,有点缺点怕什么?”周玟打断她说,“明天我就要去登记了,你给我点信心好不好?”
“好。”郑柳说,“那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3
显然“白头偕老”这个词,对于周玟来说,只是个美好的祝愿。因为从蜜月开始,她和宋友明就有生不完的气。
周玟一直想去伊斯坦布尔,于是借着蜜月,计划飞往土耳其。可是婚礼之后,周玟发现宋友明的行李还没有准备。她问:“你怎么还不收拾行李?”
宋友明答曰:“哦,我妈这两天忙婚礼,有点累,没空弄。”
周玟大吃一惊,说:“你别告诉我,你以前出差行李都是你妈给你准备的!”
宋友明理所当然地说:“收拾东西不都应该是女人干吗?”
他这是在暗示以后她要接婆婆的班吧。周玟可不想做保姆,她说:“友明,我可不是你妈。”
“我知道,你工作也忙的。我不麻烦你,以后还是让我妈来。”
周玟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突然有种预感,他们之后的生活,可能会有许多始料不及的意外。而这些“意外”在蜜月中就接踵而至。当初为了省钱,周玟没订直达的航班,结果转机之后,她的行李丢了。站在人生地不熟的机场,宋友明两手一摊,说:“呀,这可怎么办啊?”
周玟抄着手,瞪着他,说:“拜托,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吗?”
4
谁能想到一个在公司里做到技术总监的人,竟然是个生活。整个蜜月,周玟都感觉自己不是在和老公旅游,带着弟弟逛公园还差不多。所有的旅游攻略都是她做的,吃什么,住哪里也都是她安排。回国销假之后,宋友明轻松投入到工作中,周玟还要和保险公司谈赔偿。
周玟和郑柳抱怨说:“我结婚为什么啊?以前一个人轻松自在多好,现在还要带个大累赘。”
郑柳打趣她:“你不是说他有一大堆优点,有点儿缺点没什么嘛。”
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这么快被打脸,周玟真是无言以对。
郑柳却用过来人的口吻说:“我和你讲,女人呢一白遮百丑。男人呢,一缺抵千优。”
“什么意思?”
“就是说,挑男人的时候,不要看他有多少优点,而是要看他的缺点你忍不忍受得了。的确,人无完人。但他不完美的地方正是你受不了的地方,那么即便他有一万种好,你都和他过不长。你看我老公,毛病不少,胆子小,怕事。可是我是女汉子啊,他弱点儿就弱点儿吧,我接受得了。”
周玟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迄今为止,宋友明身上就一条毛病,可有房、有车、有才也无法抵消。她说:“之前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我是要提醒你来着啊!”郑柳撇了撇嘴说,“可是你不让我说,还非让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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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玟不得不承认,通过网络了解一个人,基本上都是他的优点。谁会把自己的缺点晒到网上去呢?她发张自拍照,不也要美颜PS一下吗?
周玟觉得,她就像酸奶机里的酵母,在慢慢积累发酵。三个月来,她和宋友明没发生任何大问题。可生活里琐碎小事,一件一件挑战着她的底线。
每次用完牙膏盖子从来不拧。穿脏的衣服,统统扔在床上。洗过澡,地也不擦……周玟说他,他就不耐烦地顶两句,不是“我以前就这样,这么多年的习惯一下能改吗”,要不然就是“你不想弄就放着吧,我打电话叫我妈来收拾” 。
婆婆就住在对面楼,过来帮忙一点不嫌烦。
有一天晚上,宋友明加班到深夜,上床的时候吵醒了周玟。周玟趿着拖鞋,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然后,“啪”地直摔在地上。
四周都是滑黏冰凉的水,可周玟心里却噌噌冒出火苗来。宋友明跑过来扶她,说:“怎么摔了?这么不小心,哎呀,是不是我又忘擦地了?”
周玟用力甩开他手说:“你以后都不用记得了,咱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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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玟真是忍无可忍了。她一气之下,掀了桌子,踹了沙发,然后穿着睡衣就去了郑柳家。见周玟上门,郑柳不但不气,还给她泡了清凉败火的薄荷茶。
郑柳说:“真离啊,你也太儿戏吧。”
周玟说:“什么儿戏,就是闹剧!30岁之前嫁出去,30岁之后离,我一次打包全完成了。”
郑柳却劝她说:“你还是好好想想,宋友明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周玟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回事啊?结婚之前,你不让我结,现在离婚你又不让我离。你到底站哪边儿?”
郑柳咯咯地笑了,她说:“婚姻就是这样啊,婚前要多看男人的缺点,这样婚后才不会被他的真面目气死。但是结婚以后,就要多看他的优点,否则日子怎么过下去。你之前不还说他有一堆优点吗?”
周玟翻了郑柳一白眼说:“话都让你说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郑柳这个“过来人”,的确说得没错。结婚之后,她怎么一点都不想着宋友明的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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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玟自己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乱七八糟的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周玟猜一定是婆婆来过了。宋友明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挂着围裙,还戴着手套。
周玟稀奇地说:“你收拾的?”
宋友明点了点头。
周玟换了鞋子,闷声坐在沙发上。宋友明坐过来说:“离婚的事,我认真想过了,想听我说说吗?”
“你也会认真想我们的事啊?”
宋友明尴尬地抿了抿嘴说:“我说句大实话,咱们结婚这么快,现实因素大过感情对不对?看我爸妈吧。我爸大男子主义,我妈唠唠叨叨爱抱怨。可是他们彼此包容一辈子。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周玟真觉得他说到点子了。她和宋友明各怀私心地凑在一起,两个月就闪婚,哪里谈过什么爱情。而一对没有爱情的夫妻,还谈什么包容。她淡淡地冷笑一声,说:“看来咱们是非离不可了。”
宋友明却摇了摇头说:“我是这么想的。咱俩能走在一起,说明很多地方都很般配。比起我爸妈,其实就少了恋爱的时间。所以,咱们给彼此的时间,看能不能相爱。”
宋友明的话,让周玟感到一点意外。她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其实没她婚前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她婚后想象得那么坏。她只是少了一点了解他的时间。也许就像宋友明说的,他们爱看同样的电影,爱吃同样的美食,甚至爱玩同样的网游。只要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会爱上彼此了呢。
周玟说:“先结婚,后恋爱,你的想法还真新鲜。”
宋友明挽过她的手,说:“我保证,我会为你改变我自己的。”
周玟眨了眨眼睛说:“你还别说,我好像真的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