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而我是谁?我是谁?40岁的我终于开始发问自己。
胡一虎是谁?他自己在不惑之年开始自问。他是凤凰卫视的台柱,凭借“凤凰全球连线”、“一虎一席谈”等节目成为当红主持人。拍照时他说自己的相貌这些年有相当大的改变,只有时光才知道把他变成什么样,看以前的照片和现在对比,的确差别很大。长期往返于京、港、台三地,也让他对这几个城市和三地的人有自己的见解。
“北京是个很优哉的城市,我对北京的感觉一直是优哉的,如果北京是个女人的话一定是个优哉的女人,香港是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北京不care 这个,她只关心追求她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不需要向你宣扬她有什么好东西,她在乎你是否看到了她的气质。让你来发掘她,让你不知不觉进入她的怀抱。台湾是低调的奢华,我有很大的钻戒,但是我不敢这么戴,有点野性也不张扬,介于香港和北京之间。”
他说是的女人成就了他,“台北的女人是我幕后的推手,台北是陪伴我到老的地方;香港的女人是事业背后的另一半,是跟我共事的女人,很多和我合作的场子都是香港女同事。比如我的灯光是香港女人帮我打的,我的导播是香港的女同事,然后我的伙伴,跟我朝夕相处在这个舞台上。最多的反而是北京的姑娘,比如说,曾子墨、陈鲁豫、许戈辉……这是跟我搭档最多,双语节目主持最多的女孩,她们的英语都特别好,搭双语都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老天也真的很有意思,不同的女人陪伴我,成就了我这个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老虎在南方长大,从高雄到北京,他说自己比任何内地的人,北漂得更远。多年的漂泊和经历所以他产生了自己是谁的迷惑。
父亲,主持我一生的人
父亲的辞世促使他对“我是谁”做了清晰的梳理,不惑之年用书发问《我是谁》。“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这是胡一虎的父亲在遗嘱中留给他的话,他将一生奉为圭臬。
家族这个词对于悠久的中国而言,包含了荣耀的过去及难以磨灭的精神,由此缔结的情感纽带百折不断。这在胡一虎身上有更加不同寻常的意义。汉语再丰富,在这对父子情深面前都显得苍白。“我是谁”的发问承载亦是父亲和他共同酝酿的勇气和智慧。
胡一虎感性思维异常发达,如果你留心的话,主持节目时他的耳朵会不自觉地翕动。我特意问他,他说是因为发现了新的兴奋点或感兴趣的问题而有的身体反应。他有时任凭激情和想像来处置世事,每当他遭遇到生命无常风雨天的仓皇时分,父亲总会出现在他的背后并及时为他撑起伞,将他从尴尬虚幻的梦境拉回安全的现实空间。
“很多年来,我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把时刻能罩我的‘大伞’,那就是父亲,我更愿意称他为老师。十几年来我每做一档节目,我的老师一直都在我身边。不管我在采访谁,采访哪个大人物之前,我都会给父亲打电话:‘老爸,我打算这样开头……’老爸会跟我抬杠:‘不好,这样没有创意。’我想我很难得有这样的父子缘,他是我这行的老师。直到做《一虎一席谈》时没有了父亲,当我想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找不到他。所以我回到台湾,把他的两件衣服带到这边来,一件是中式的棉袄,那是我买给他的;另一件是我家人买给他的皮衣,他70多岁的时候穿的一件皮衣。它们让我一直觉得这个老师还在我身边。
新闻江湖诡异无常,亦无风雨亦无晴,父亲的忠告却来得总是时候,在听过他关于宋楚瑜专访放他鸽子的事情后,父亲非常正式地写了一封信给他“不要被激情所左右,凡事优雅从容”,这是葛拉西安的智慧书,也是父亲的智慧书。他初降生这个世界,父亲已进入不惑之年;他从懵懂小孩到青涩少年,恰逢父亲生为男人的黄金时代,父亲以厚重智慧造就和佑护了整个胡家繁荣的时期,他作为幺儿得到的是最丰沛的疼爱与滋养。他感慨道:“也许从前的我无法体味一个父亲对于孩子成长的焦虑,而今天40岁的我不仅体味到了,而且体味出的是‘一种无奈的调和’。”父与子邂逅相处近40年的每个时段折射出的是由他而牵连出的波及整个家族的悲喜,他的思维成长和眼界拓展的光鲜背后是父亲日渐寂寞和萧瑟的生命。当他今天依然可以仰仗“Unique ”肆意去做一个职业新闻人的梦想时,是父亲和家人的合力捍卫,才保全了他继续拥有在这个无常世界打拼下去的底气和力量,并同步构筑了他与阳光和大海最相像的性格轮廓。
我是新・华人
无论到哪,别人总会问:“你是谁?”这么多年下来,再有人问胡一虎的身份,已到不惑之年的他终于找到答案,他会毫不犹豫地宣称自己是“新・华人”:新・华人拥有的是“清净心,正知见”,以包容、宽容看待历史与人生的悲剧。他不再以地域之分,不再以区隔历史的态度来分割你我他,新・华人也不再有意强调海内外之别,“我”即使身在欧美他国,只要对传统中华文化有强烈的认同感,愿意以包容的心态看待与自己不同的华人面孔的时候,“我”就是新・华人。
他认为自己是新・华人结构中的幸运者,“谁能像我这样子在5天当中在5个城市里头跑,早上在北京,下午赶到香港,隔天飞到新加坡,再隔一天飞到台北……有公事也有私事,之所以我会产生新・华人这个主张,也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场景变化给我一个很大的反思,因为每到一个城市的时候别人都问你是谁?你到底是大陆人,台湾人,香港人,还是新加坡人。你一天到晚在电视上讲英文,你到底是谁?到了大陆就爱上大陆,我是大陆人;到了台湾,我的根在台湾,我是台湾人;在香港,香港成就我,我又是香港人。
“我是全球华人的一分子,因为凤凰的目标是拉近全球华人的距离,所以我才想到了,但是我看到很多华人在定义这个过程当中,我特别加了一个新,新・华人,谁给我的这个灵感?是三个人,一个法国男人跟两个中国人。
这两个中国人一个是内地的姚明,一个是台湾的李安,这两个人给他的新・华人做了最好的注解。他说李安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江洋大盗,他盗取了你我的心,可以让那些不熟悉的人对他如此着迷,让你进入他心里的世界。他说李安是一个成功的华人,他打破了三个东西,第一个是跨界,第二个是跨国,他影响的不是所有的中国人,华人,连外国人都爱上他,所以他得到国际大奖。第三个是跨心,因为他所做的任何一切已经超越了地域上的束缚。他说自己是真正了解姚明的人,“大家只要提到运动员就马上想4个字,四肢发达,可是我觉得姚明是头脑最不简单的运动员,他生在中国内地,到台湾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在美国也受欢迎。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同样因为他有跨界、跨国、跨心的力量,还有姚明身上有着非常充分的谦和。
今天坐在主播台上的老虎,借父亲的眼界,借父亲的底气,甚至穿着父亲的衣服,才敢于继续自己的职业游戏。这个发问集聚起的是惊心动魄的力量,但调度锋芒仰仗的是洞察八方的圆融。
胡一虎的过去和现在,如果和电视纠结起来,已有近17年的长度,在这个纵的方向上他如猛虎狂奔,激情长嘶,生命的长度在一泻千里的同时,自身对于生命深度和分寸的把持力却常常是捉襟见肘。物换星移,香江巨变,彼时隔岸观火的他成为此时与历史共生的他。不断见识“人心”大场面的累积,使得他在新闻旋涡的中心抓到了核心,他相信这样的收获是“出击”的战果,更是“沉淀”而出的精粹。气势依旧在,但见真雍容。今天的这个场面让他欣慰的是,与父亲的气度似乎有了几分神似,他在发问“你是谁”的同时,已经真正可以关照“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