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尘埃落定》讲述了四川康巴藏区从民国时期到新中国成立期间土司制度由强盛走向衰亡的故事。小说里独有的自然环境和文化风俗深深地吸引着我们,在这种独特的地域视野下所形成的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更是小说的一大亮点。其中,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的二少爷“傻子”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且对整部小说有着重要意义。本文就试***从“傻子”的形象分析入手,来阐述中心人物在时代中的典型意义。
关键词:《尘埃落定》;二少爷“傻子”;形象分析;形象意义
中***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1-0000-01
在分析“傻子”的形象之前,我们有必要再来回顾一下小说的名字“尘埃落定”的含义:从字面上理解,“尘埃落定”指空中飘着的尘埃落到了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深层的意思便是,一切皆已成定局。在书中,“尘埃落定”的含义是指由于时代的变迁土司制度分崩瓦解已成为事实,因此更富有一种象征性的意味。“历史进程中任何一个阶段的命运都会最终被更高一级的现代性所取代,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傻子”少爷就是在这种历史情境中成为了自己家族王权衰落的见证者,他的形象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意义。
一、汉藏文化的畸形产物
“傻子”之傻其实是汉藏文化畸形结合的隐喻。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一出生便是如此:一个月大时的他坚决不笑;两个月时双眼还不能做出反应;直到他愿意咧开嘴,一汪涎水便从嘴角掉了下来。然而“傻子”并不真傻,他被人视为傻子其实反映出其身世背后的文化的畸形。小说是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来叙述的,开篇就说“我”是一个傻子,也就是说就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傻子。这种独特视角的重要作用在于,它暗示出汉藏文化的差异所带来的隔膜是“傻子”被认为真傻的重要原因。比如“傻子”父母之间的隔膜:母亲被视为麦其官寨里的异类,她是整个汉族文化受到排异的象征,她的孤独也始终像一颗顽石不被融化和接纳。“傻子”对母亲也很不喜欢,他非但不能理解母亲,还对她的各种“怪异”的行为感到害怕。他对汉人传统的难以接受,也表明了对自己身份、血统的质疑。而对父亲,他无法理解他身处权力顶峰的独裁意识。可以说,“傻子”是被汉藏文化“遗弃”的孤儿:他是一个与权力欲望失之交臂的“失语者”,难以进入制度框架的正统地位。他显然又是这个制度的“维护者”,然而他的维护又与排异自身并存,因此他被认为是“傻子”。
二、新时代的“预言家”和旧时代的“反叛者”
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在后来的一些事情中显示出了他的大智若愚,他总会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总会做出一些有先见之明的决定。他是一个为闭塞的封建土司制堡垒撕开一道口子的“预言家”,他以自己的成功为整个制度垦出一条道路,但同时也有低俗、肮脏的血液不断渗入到这个摧枯拉朽的世界中来。“傻子”对待权力也有着强烈的渴望。“天啊一瞬间,我居然就有了要篡夺权力的想法”,最后他居然对着麦其官寨大声说“想”。可是我们仔细来看,“傻子”无法当上土司基本上是毫无悬念的事实,而他时时想做土司的原因则是出于对“权利”的憧憬:因为做了土司,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比如桑吉卓玛、翁波意西;才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事物,比如塔娜的爱情。塔娜的爱像毒药,使他感到着迷;但塔娜不是真正爱“傻子”,她是爱聪明有权势的人。正是这种畸形的、不对等的,使“傻子”视权力和为一体,他对权力的追求也消解为一种低级欲望。可以说,塔娜是陪伴“傻子”孤独战斗的人,同时也是他与这个腐朽、破败的制度适时毁灭的见证者。“傻子”将对权力的追求与对旧时代的反叛看成一体,他的斗争或者反抗更是强化了个人的色彩,因而尽管他为这个摧枯拉朽的世界带来了新鲜的血液,也难以挽回其失败的命运。当然,这也是他个人失败的重要原因。
三、制度的“维护者”与理想的“殉葬者”
“傻子”的预见能力让边境贸易大获成功,也使他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富有的人。而从另一方面讲,边境贸易的开辟所导致的商品经济和文化的渗入,动摇了土司制度以豢养农奴为基础的统治地位。最值得一提的是“瓦卜吉斯之夜”,隐喻着它瓦解前夕的末日的狂欢:这幅由欲望、美色、梅毒构成的***景昭告着土司制度溃烂的顶峰,而“傻子”则无意识的成为加速这场溃烂的“帮凶”。
从始至终,“傻子”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什么,灵魂的归宿在哪里。最后他以一种近乎殉道的方式结束了生命:让仇人多吉次仁的儿子杀死自己,为整个麦其家族和这片土地陪葬。他以生命的完结彻底宣告了土司制度的灭亡,这种自我摧毁的方式实在太具震撼,也太富有象征含义了:临死时,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上天啊,如果灵魂真有轮回,叫我下一生再回到这个地方,我爱这个美丽的地方!神灵啊,我的灵魂终于挣脱了流血的躯体,飞升起来了……”一方面,他对这个从没将他视为正统的制度如此眷恋,显得如此苍白和讽刺;另一方面,他的理想也在生命终结处得到升华,仿佛挣脱了低级欲望的纠葛而得以净化。
四、结语
从以上三方面我们可以得出,“傻子”并不傻,他只是时代和文化的边缘人物。他用整个人生预言了新时代的来临,也成为了旧时想化的陪葬者。在他身上有着既有着冲破旧文化的“新”和保守的“旧”。因而与其说他“傻”,不如说他是畸形的:这一“畸形儿”的出现为历史的新生注入了客观动力,也让“土司制度”的历史变迁得以最深刻的展现。
参考文献
[1]阿来.《尘埃落定》.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7.
[2]关秀丽.《对阿来及的解读》.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