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热带雨林树木葱郁,沟河纵横。头顶黑色扇形冠羽、羽毛灰褐的马来西亚蛇雕是雨林中的奇特之鸟,它们音质清脆婉转,极富穿透力。然而这种看似“文质彬彬”的鸟儿,却有着鲜为人知的疯狂一面。意大利摄影家杜伊斯受英国BBC的邀请,深入马来西亚雨林,探访了称得上鸟类申的“酷炫一族”的马来西亚蛇雕,它们的生活方式让见多识广的杜伊斯目瞪口呆,从而也解开了蛇雕的天敌及数量负增长之谜……
“盘中美餐”竟显致命天敌
2007年3月12日,49岁的杜伊斯和当地向导涅米带着精良的野外生存装备,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出发,来到南部的比拉湖淡水沼泽林,开始了探访蛇雕的冒险之旅。
第二天一大早,杜伊斯和涅米上了山。他们沿着北坡沟里的乔木林向上爬,当走到海拔80多米的乔木林上方,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惊呆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剧毒蝮蛇身躯扭曲腹部朝上,血肉模糊地躺在一块岩石上,从血肉的新鲜程度和眼睛完好没有塌陷来判断,很可能是头天傍晚死去的,蛇的胃内清晰可见有一只已经消化尚未完全排泄的豚鼠的残骸,身体的上半段和尾部有非常明显的爪抓和啄伤,杜伊斯深知蝮蛇是热带雨林中最具攻击性和毒性最强的蛇,能主动攻击它的,恐怕只有马来西亚蛇雕。
一切表明,这里发生过残酷的鹰蛇大战。可将这条剧毒蝮蛇制服后,蛇雕为什么没享用这顿美餐呢?杜伊斯和向导走到几十米以外的坡下,找到了答案。一只奄奄一息的蛇雕躺在岩石上,一只大腿出奇地粗肿,杜伊斯根据蛇雕受伤的部位和那条来不及享用的蝮蛇,联想到鹰蛇大战的情景:一条吃得很饱的蝮蛇,盘曲在已经晒热的岩石上,享受着太阳带来的温暖,这时这只颇有捕蛇技巧的成年蛇雕在上空盘旋。发现了这条蛇,它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方位对毒蛇垂直进攻,蛇雕用利爪踩住蛇的前胸,锋利的爪尖深深地扎进蛇的身体里,鹰嘴准确地叼住蛇的颈部,稍微一用力蛇颈就皮开肉绽了。
鹰见蛇已无还击之力,掉转头三两下便撕开蛇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又使蝮蛇做出最后一搏,它猛地回头朝放松警惕的蛇雕狠狠地咬去,这时蛇完全放松了,连拔出毒牙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条蝮蛇几乎成了蛇雕最后的晚餐!蛇雕本能地飞了起来,但飞了几下就跌落下来。
果然,杜伊斯在给这只蛇雕的大腿做清创处理时找到了蝮蛇的毒牙,杜伊斯给它注射了抗蛇毒血清。杜伊斯给这只雌性蛇雕起名邦达。
杜伊斯决定带上受伤的邦达去探寻这种勇敢之鸟。蛇雕确实天性喜爱冒险,实际上,马来西亚雨林中有大量啮齿类动物可作为它的食物,但蛇雕就是热衷于冒险,甚至是冒死吃毒蛇。
几天后,杜伊斯到宿营的池塘边打水。刚走进池塘,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一条黄嘴眼镜蛇呈“S”形浮在池塘的水面上游弋,杜伊斯悄悄地往后退,刚走出几米远,他的眼前突然黑光一闪,一只翼展约七八十厘米的大鸟疾飞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到水面上,猛地抓住了黄嘴眼镜蛇的七寸处,然后径直飞到空中。这条黄嘴眼镜蛇疯狂地翻滚扭动起来,还用活动的身躯开始缠绕蛇雕的身体和翅膀。这只蛇雕则不慌不忙,一边继续抓住蛇的头部和身体不放,一边不时地甩动着翅膀,摆脱蛇的反扑,当蛇体力渐渐不支,失去激烈反抗能力时才开始吞食。
蛇雕将蛇吞入之后,歇一会儿,同时做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动作:首先朝着太阳的方向,不断地挺胸和昂头,凝视着太阳。对于这个有趣的现象,涅米解释说,从前民间大多认为蛇雕是太阳鸟,得到美食后,不忘向太阳神膜拜。这当然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事实上,这是蛇雕为了抵抗吞咽下去而又没有完全死亡的蛇体在腹中的扭动,不得不抬头挺胸,用胸部的肌肉去抑制蛇体的活动,同时扩张自己的气管而不至于受到窒息。
嗜吃毒蛇的马来西亚蛇雕的每一次美餐都有可能是“最后的一餐”。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杜伊斯扩大范围,沿着雨林里的一条小河一路寻找下去,果然见到了4只蛇雕的尸体,经解剖发现,它们全部是中了蛇毒而死的。杜伊斯经过调查得出一条让他自己都瞠目结舌的结论:蛇雕在雨林里几乎没有天敌,它们唯一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盘中餐”――剧毒的蛇类!他的这一发现,解开了长期以来动物学家们未曾解开的蛇雕天敌之谜。
“爱情”也冒险
随着邦达腿伤的好转,杜伊斯在给它安装了无线电接收器后将它放归雨林。邦达是个飞行高手。要知道,以鹰的翼展和飞行速度,在障碍物丛生的热带雨林中穿行是有危险的,容易折翅。可马来西亚蛇雕天生就是冒险家。
杜伊斯观察到,马来西亚雄性蛇雕追求异性的比拼,就是密林飞行大战!一次,杜伊斯观察到三只雄性蛇雕追求邦达的壮观场面。它们揪打在一起,嘴爪并用,那架势似乎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三只雄鸟互相揪打着,绕着邦达栖息的一棵榕树周围翻飞,它们飞行速度迅猛,宽大的羽翼扑腾着藤蔓四处摇晃。十分钟后,一只雄鸟显然跟不上其他的两只的飞行速度,它狼狈地落在树枝上歇息。剩下的两只玩起了更为疯狂的俯冲比赛。最终一只体型略小的雄蛇雕获得优胜。
为了便于辨别,杜伊斯给这对蛇雕情侣中的雄性蛇雕起名左拉。
杜伊斯发现,左拉和邦达是一对懂情调的伴侣。它俩经常飞到空旷的高空,双脚抓牢上下翻飞。随着对这对蛇雕的观察,杜伊斯又有了更惊人的发现,那就是邦达“红杏出墙”了。
原来,杜伊斯观察到邦达的无线电信号显示,它在雨林还有另一处长期停靠点。经过搜寻,那是另外一个巢穴。杜伊斯观察到,那里有另外一只雄雕。邦达很可能是又进行了一次“比武招亲”,并成立了一个家。
更让杜伊斯称奇的是,邦达把两个家安排得有条不紊。它每隔数小时会交替到两个巢中,清理修整巢穴是它爱干的活,并且对待两个家它似乎没有厚此薄彼的做法。
“育子”也疯狂
2007年4月初,一直在两个爱巢往返游弋的邦达安静下来,它安静地在左拉的巢中待了几天。杜伊斯大喜过望――邦达开始产卵了。几天后,邦达离开了,它去了雨林东面的另一个家。
杜伊斯明白了,邦达也会在另一个巢中产卵。果然,此后数日,邦达又开始往返于两个巢穴。杜伊斯观察到:孵卵的工作由雌雄蛇雕共同来完成,一只在巢中孵卵时另一只外出觅食。有意思的是,邦达经常会利用外出觅食的空当去另一个家看看,除去觅食的时间,白天它在两个巢中待的时间是相当的。
杜伊斯很感兴趣的是,晚上邦达会回哪个巢穴休憩。通过跟踪调查,邦达在这一环节体现出明显的偏好,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到左拉的巢中去。
马来西亚蛇雕捉到蛇后大多是囫囵吞食,不需要撕扯,所以它们的嘴没有其他猛禽那么发达。但它的颚肌非常强大,能将蛇的头部一口咬碎,然后吞进,接着是蛇的身体,最后是蛇的尾巴。在饲喂雏鸟时,邦达捕捉到蛇后,并不全部吞下,往往将蛇的尾巴留在嘴的外边,以便回到巢中后,能使雏鸟叼住这段尾巴,然后将整个蛇的身体拉出来吃掉。
大概半个月后,杜伊斯发现邦达把精力大部分移到了左拉的巢穴。它去另一个巢饲喂幼雏的次数越来越少。杜伊斯对另一个巢穴进行观察,试***解答这种奇怪现象。他发现另一个巢穴的幼雏明显比左拉巢中的赢弱。原来,杜伊斯观察出雌蛇雕是采用“双保险”的策略安两个家,在筑巢和孵化阶段,它给两个家同样的精力和时间,但在育子时雌鸟发现哪只雄性蛇雕捕食能力更强,能更好养育后代,它就选择哪个家,而另一个巢穴中的丈夫和孩子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杜伊斯惊叹马来西亚蛇雕的一生都在冒险,连“育子”都是如此。本想残酷的抉择到此为止,可让杜伊斯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天中午,杜伊斯和涅米看到左拉叼了一只幼鸟飞走,它飞向了东边的一座小山。它们要搬家了吗?好奇心驱使杜伊斯循着它们飞走的路线走到了那座山下。他刚到达那儿,突然从山顶上掉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杜伊斯定睛一看,天啊,掉下来的正是被左拉叼走的幼鸟,而把它们扔下山脚的不是别人,正是它们的父亲!杜伊斯这才看明白了,蛇雕随时秉承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它们要把体质最健壮的幼鸟留下来,而体质弱的就自行抛弃。
大概两个月后,左拉和邦达开始带着两只幼鸟学习飞翔了。此后,杜伊斯看到左拉一家四口开始一起飞出巢穴外出觅食的场景,但它们是各自为***。一次,杜伊斯亲眼目睹一只或许是饥饿已久的幼雕,向一条半米长的红尾蝰蛇发起一次次攻击。幼雕用利爪钳住蛇后,抓着蛇飞上天空,可那条蛇突然缠住幼雕的脖子,幼雕也蒙了,这样的情形它似乎从没从父母那学习过,因为饥饿而虚弱,完全无力抵御蛇的纠缠。在空中,它乱了方向,瞬间一头栽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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