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故事片《湘女潇潇》、《说好不分手》、电视连续剧《来来往往》、《小井胡同》、《生活秀》,圈里圈外没有人不知道。担任这些作品的摄影师、导演的傅靖生,融美术、摄影、导演才华于一身,难怪才华横溢的油画家、作家赵蘅会自17岁起与傅靖生相知相恋。
1993年,傅靖生赵蘅持续了25年的美满婚姻宣告结束――这对相濡以沫、传为佳话的夫妻的分手,在美术界和影视界引起轰动?真的是男人出了名有了钱就变心?真的是时代变化婚姻也随之脆弱?
谁都没有答案。
轰动附中的初恋
一张1960年时的黑白照片。赵蘅16岁,傅靖生17岁。那时的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花季少年,都考上很难考进的中央美院附中,在神圣的艺术殿堂里天真地憧憬着未来。
赵蘅曾是一个穿着洋服刚回国的江南小姑娘,来到北京后,上进的赵蘅发现自己和同学的差距,断然过上和同学们一样艰苦的生活。正值国家困难时期,每个学生按定额配给粮票,赵蘅饿得浮肿,却坚持把粮票捐献出来。“是他引导我走上***道路的。我们是一个炉子烧出来的阴阳两块砖。”当年的他和她,用红布剪出五角星贴到画夹上,日记都要涂上红色,他们相约要每天都对得起这红色。
赵蘅左手手背上有一道陈年刀疤,傅靖生的左手也有这样一道疤。那一天,傅靖生来找赵蘅说:“美国侵略了古巴,现在正是加勒比海危机,我们青年人应该做点什么。”在那个寒冬,他们划开手背,蘸着热血写下“假如需要,我们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中国共青团员傅靖生赵蘅”,这封信寄给了古巴大使馆。
那夜,带着受伤手背的赵蘅偷偷返回寝室,带着按奈不住的激动心情睡下。第二天伤口开始化浓,校医说:“差一点儿就伤到动脉。”疤痕像桦树皮上的眼睛,从此陪伴这两个热血青年。
这段恋情轰动了全校,作为优等生、学生干部的他们的举动显得尤其勇敢。在当时“中学生不许谈恋爱”的校规下,他们受到不点名的批评,教导主任、班主任都找赵蘅谈话,规劝她马上终止恋爱。傅靖生被被调班,从此和赵蘅不再同桌。然而校方的强硬措施并不能阻止爱情。
赵蘅的父母都是著名学者、翻译家,1956年11岁的赵蘅随赴东德任教的父母出国,是二战结束后唯一旅居国外的“中国红领巾”,在那里她拜师习画学钢琴。这样的家世带给她衣食无忧、非比寻常的快乐童年。
傅靖生则截然不同。***前夕,身为高级将领的生父要带妻儿离开大陆,然而傅靖生的生母认为要***了,妇女要翻身了,她坚决不肯走。父亲只身去了台湾,一去不复返。母亲带着五个年幼的子女艰难度日。因***治牵连,一家人境况越来越差,七八岁的傅靖生流浪街头,他给人画过像、擦过皮鞋,十岁时被一恩人领养。少年天真的他们,那时怎能预测到巨大差异的家庭背景;会影响他们未来的婚姻呢?倔强的赵蘅不听信“门当户对”,经过六年热烈而艰难的恋爱,24岁的傅靖生和23岁的赵蘅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不妨假设,如果当初傅靖生跟随生父去了台湾,他是否不会被母亲送人?他的生活和学习会不会幸福而优越,甚至步入哈佛剑桥名校呢?他是否能躲避、躲避“狗崽子”的厄运呢?中国会少一位优秀的导演和摄影师吗?但人的命运难以假设!一个人的一生总在阴差阳错间被改写――生母的一留之念,使儿子遭受了苦难的童年和青年时代的同时,也成就了他和赵蘅一段坚贞凄美的爱情和婚姻。
苦难坚贞的爱情
1969年,新婚数月后,傅靖生被下放到宣化锻炼改造,之后赵蘅去了“五.七”干校。从此天各一方!不久赵蘅成了重点审查对象,睡觉身边都有人看管。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每天高强度的农活使她年轻健康的身体患上重病。这个11岁就在莱茵河畔写生的女孩,在那样艰苦的情况下,坚持偷偷画速写,砬子山著名的苹果,许多年后进入她的油画作品,给她带来创作上的一个高峰。
整整四年的分离――1460个日夜!难以想象那种心痛的牵挂,那种只有在他们那一代人身上才会具备的坚贞品质。
一天,赵蘅突然接到丈夫探亲的通知,她七上八下彻夜不眠,到县里接站,那个在赵蘅眼中依然才气英俊的丈夫下车的一瞬间,她愣住了,陌生感袭上朝思夜想的心。四年的分别恍如长夜,突然的见面仿佛梦中。从车站到山上,路很长很长,傅靖生扛着整整一麻袋食品翻山越岭。在悄无人烟的山坡上,傅靖生冲动地要吻他久别的妻子,而她竟下意识地躲避――分开的时间太长,她竟不习惯了!
丈夫来探亲,赵蘅照样每天还要出工。傅靖生就给她做好吃的,他炖鸡的香味,久久飘散在砬子山坡。探亲假只有一周,夫妻又要久别。临别前的夜里,傅靖生还被叫去审问一番。
1974年,29岁的赵蘅结束五年的受审生涯回到北京,那时她已做了母亲。在一间15平米的平房里,结婚五年的夫妻才筑起真正的窝。傅靖生调到赵蘅的同一单位,小两口每天一起去上班。下班的时候,他来接她,她坐在丈夫的自行车后,享受着他来的安全和甜蜜。他从当科教片摄影助理起家,多年后终于有了故事片和电视剧的拍摄机会。
婚变
日子平静地过去,平静地好像少点什么。那个曾经教养不凡的赵蘅俨然和众多家庭主妇一样――抚养孩子,孝敬老人,支持丈夫,上班下班,过着单调的生活。
傅靖生的养母因不能生育而脾气古怪且体弱多病,最后瘫痪在床。赵蘅伺候婆婆的事迹被农业部评为“好儿女金榜奖”。傅靖生的养父生病也是赵蘅一直照顾着,直至离了婚,赵蘅依然瞒着老人尽孝床前,老人直到去世也不知真相。她那双本应创作艺术的手,每天在洗洗涮涮。那时丈夫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丈夫的成功就是她的成功。这已成了一种习惯,离婚多年后,当傅靖生担任导演的故事片《说好不分手》公映时,赵蘅几次跑到电影院去欣赏。
傅靖生的名气越来越大。出国潮席卷中国大地,作为艺术家,对这样的变化和开放更是敏感脆弱,国外自由发达的艺术氛围和对艺术家的尊重深深吸引了他,他萌生了出国发展的念头。他一次又一次走出国门,使妻子一次又一次做了留守女士。差异在两个人身上渐渐产生,直到婚姻发生危机,她还不知觉。
当年赵蘅在莱茵河畔弹钢琴画写生之时,这个少年在街头流浪。中,他被喝令不许迈入农影厂大门,并遭人吐吐沫骂作“狗崽子”。他那俊美的大哥被按在粪桶里活活闷死。二十多年后他凭着记忆找到童年时代的住地,远远看到一个像树叶一样颤抖着的老太太,那是他记挂着的生母……这一切一切都深深烙在傅靖十心底。他怕,怕那样的命运卷土重来。他要改变,机会就在眼前,而代价是他得放弃婚姻。 “如果你的事业需要,我愿意。”赵蘅这样做了。这个一次次眼睁睁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国际出发”港口的女人,又为启程的丈夫收拾行囊。几天后,赵蘅接到傅靖生打来的国际长途:“小妹,我爱你!我想你!”眼泪浸湿了一切记忆。
这一别,和二十多年前的审查隔离完全不同。彼此再不应该有等待了。“离婚”意味着彼此的身体和心灵将不再占有和付出,是真正意义的“天各一方”了。赵蘅二十五年的生活习惯突然发生了巨变,一切都要独自面对和处理。
母亲劝女儿剪去“烦恼丝”,儿子祝妈妈的生活“从头开始”。赵蘅听从母亲和儿子的劝告,剪去留了几十年的长发。当年傅靖生最最喜爱的乌黑辫子落地的那一刻,赵蘅的烦恼和忧伤并没有随之落入尘埃。少年时代的热血,青年时代的磨难,中年时代的相携,这些已溶入血脉和骨髓的一点一滴,是两本离婚证可以改写的吗?
赵蘅继续拿起了属于自己的两支笔――一支绘画,一支写作。她的作品获奖了,她的著作出版了。她成为受人瞩目的作家和画家。
“失去婚姻后我找回了自己的艺术天地。”
以后的几年里,这对离婚了的夫妇,一反常人离婚后剑拔弩张的状态,反而更加彼此关照和理解,成为令人羡慕的、全新的朋友关系。他们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对人生和情感的体会也达到了成熟的境界。难怪傅靖生说:赵蘅永远是我的亲人!
傅靖生
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国摄影家协会、瑞士日内瓦国际著名艺术家协会会员。获美国密苏大学埃德.和斯诺教授荣衔。
《湘女潇潇》获法国蒙伯利埃中国电影节金熊猫奖、西班牙国际电影节唐.吉坷德影片大奖、第七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摄影提名奖;《泰始皇》获芝加哥国际短片电影节银奖、美国夏威夷电影节金奖。曾任《黑骏马》摄影师。任电视连续剧《在上海》、《往事何堪回首》、《小井胡同》摄影;《来来往往》摄影、编剧、导演之一;《生活秀》导演、摄影指导;《说好不分手》导演、摄影;《藏羚之恋》编剧、导演。累计至今所摄各类影片百部以上。
赵蘅
油画家,作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入编中国现、当代美术全集。11岁随父母旅居东德,拜师学习绘画。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毕业后深造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专修班。巴黎国际艺术域吕霞光画室应邀画家。油画《太阳很足的晌午》获***七十周年全国美展银奖,作品由中国美术馆收藏;油画《豆油灯》在第四届国际妇女大会中展出;散文《百岁少年的歌》获第三届“冰心儿童***书新作奖”佳作奖;散文《重见玛丽》获第八届“冰心儿童***收新作奖”大奖。出版画家传记《塞尚》、与母亲合作《呼啸山庄》(少年读本)和自传体文集《拾回的欧洲画页》,即将出版***书《下一班火车几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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