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之中的终南山因为金庸小说而被世人熟知,但其实对于终南山来说,武侠传说只不过是它的细枝末节。作为道家文化的发祥地,老子在此留下了《道德经》;作为儒道一家的诧局宝地,士大夫们进可致仕,退可逍遥……终南山,留存了中华文化太多的积淀。
“终南”之名的由来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简称南山,是秦岭山脉的一部分。它西起陕西眉县,东至西安蓝田县,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终南山主峰位于长安区境内,海拔2604米。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指的就是此山。
终南山属秦岭一段,自西北向东南横贯陕西南部,连绵八百余里。现代人认识终南山,想必多与金庸的武侠小说密不可分,殊不知,千百年之前,终南山要比现在有名得多。
“终南”之名的由来,要从西周末年说起。西周周幽王曾经为博宠妃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最后落得犬戎入侵无人救,国破人亡。而当时的太子,幸得陇东(今甘肃一带)的秦国“出兵勤王”,才免于遇难。只是,西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周王室遂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始称东周,并将西边与犬戎接壤的关中一带,封赏给秦国。自此,秦国的势力范围延伸到关中平原,因其南疆边界止于此山,故而称之为“终南”。
在唐代,因为终南山离京师长安不远,很多权贵都在这里兴建别墅,作为度假休息的场所。“诗佛”王维常驻蓝田辋川之前,就曾在此亦官亦隐过了一段时日。而对那些考场失意、却又盼望入仕的人来说,终南山还是实现他们愿望的“叩门砖”。不少落榜者选择在终南山“隐居”,就是希望籍此引起经常往来于此的达官贵人注意。唐高宗时期的卢藏用,便是最成功的例子。他年轻时以文辞才学著称,却屡试不中,隐居终南山后,声名打动了到此朝拜的太平公主,得以免试直接进入朝廷。卢藏用的成功让更多的人随之效仿,于是,“终南捷径”这个成语就此降生。
道教的发祥之地
终南山中道观林立,香火极为鼎盛,远远望去犹如罩在烟雾中,素有“仙都”之称。道教中习惯称终南山作“太乙山”或“太一山”,即有“原始、最初”之意,因为这里是道家文化和道教的发祥地。
话说在春秋时代,函谷关令尹喜,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颇为深厚。他在终南山北麓扎草为楼,起名“草楼观”,时常登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传说今天楼观台的说经台就是当年老子讲经之处。道教产生后,尊老子为道祖,尹喜为文始真人,奉《道德经》为根本经典。于是楼观成了“天下道林张本之地”。而道教的庙宇称为“观”,也是源于此。
自从尹喜的草楼观出名后,历代帝王皆在终南山大兴土木,修建宗堂庙观。秦始皇曾筑庙以祀老子;汉武帝也兴建了老子祠,修缮了老子墓(老子的归宿有多种传说)。各朝代的建筑屡有兴废,只有草楼观的台址不变,后来此地便得名楼观台。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各路名道云集终南山,开创了道教的一支新派别——楼观派。
唐代是楼观派的鼎盛时期。因为同姓李,唐朝王室尊奉老子为先祖,老子曾经布道的终南山自然获得更多青睐,特别是楼观派道士还曾赞助过李渊起义,于是李渊登基后,对楼观派予以特殊照顾,为他们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宫,并列为皇家禁地。唐太宗李世民更是这里的常客,还曾专门赋诗歌颂终南山。
如今,尹喜的草楼观早已不复存在,只留有清代修缮的老子祠、老子墓,但人们在其遗址上兴建的新楼观,让这片道教的发祥地香火延续。
全真派、王重阳和重阳宫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来终南山游玩的人,除了到道观祈福朝拜,多半还想探究—下武侠小说里的天下第一高手“中神通”王重阳是否确有其人?他是否留下过“活死人墓”?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历史上的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跟小说里写的有些不同。
王重阳家乡就在距终南山不远的成阳,早年是位儒生,文章写得不错,并擅长骑射。而且他不但文武双全,还任气好侠,喜欢助人为乐。“靖康之难”后,关中被女真侵占,然而王重阳并没有起兵抗金,反而考取了金朝的进士(也不知是否计划打入敌人内部),到47岁才看破红尘,入道修行。1161年,为了与世隔绝、闭关修炼,50岁的王重阳突发奇想,在终南山的隐居地挖了一方地穴,并于其上修墓。
终南山下的重阳宫是全真教修道之所,也是全真教的祖庭。全真教的正统称呼应为“道教全真派”。1219年成吉思汗西征时,王重阳的弟子丘处机,奉诏前去讲长命养生之道,大受尊崇。此后全真教在蒙元时代盛极一时,尤其是重阳宫,有殿堂5000余间,道士近万名,规模之大世所罕见。因此,金庸在“射雕三部曲”里如此重墨于终南山和全真教也就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全真教对中华文化的整合发展有着重要贡献。王重阳提倡儒、释、道“三教合一”,不要像前朝一样互相倾轧、水火不容,规定三家经典均为全真弟子的必读教材。加上此后全真教势力鼎盛,儒家、道家和佛家三种文化最终得以在中国全面水融,“三合一”成为民间意识形态的主流。
全真派确实也有独家武功传世:先天功、全真剑法、天罡北斗阵……这些耳熟能详的武林绝学,都货真价实地出自终南全真,并非金庸大侠杜撰,连威名远扬的降龙十八掌都是由王重阳所创,而非出自丐帮。不过这些道家武学,均以炼气健身、修心养性为主要目的,也不允许道士们用之好勇斗狠。
闭关重地,活死人墓
活死人墓曾是王重阳闭关修炼的地方,它只是一方带有墓冢的地穴,与《神雕侠侣》中描写的“古墓派”禁地有很大差别。王真人在此悟道创立了全真教,他的传人为纪念他,将此地改建为“成道宜”。如今,活死人墓穴址依旧,地穴入口就在碑下,只是被封土堵起来。或许感于武侠小说情节,有人特意在古碑旁又另立了一块“墓碑”。
如今,曾经风光一时的重阳宫,历经兴衰毁建,早已不复当年的宏伟,静静地卧在终南山下,环绕着它的是片片麦田。而活死人墓依然保有当年重阳真人修炼的地穴,只是再也没有人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