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南阳郡蔡阳县(今湖北枣阳)人。今枣阳吴店镇东五里的皇村(又名白水村),就是刘秀故里。刘秀生于汉哀帝建平元年(前5)十二月初六,为汉高祖刘邦九世孙,长沙王刘发之后。
刘秀长得一表人才,《后汉书·光武帝纪》记他的相貌说:“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也就是说,高大的身材,漂亮的须眉,大大的嘴巴,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天庭。家道中衰,刘秀只是一介布衣,勤于稼穑,大哥刘常拿种田之事取笑他,将他比之汉高祖刘邦的二哥刘仲—— 一个只知种田的老实人。实际上,刘秀并非一个安于稼穑的田舍郎。王莽天凤(14—19)中,刘秀赴京师长安,入太学,习《尚书》,略通大义。在长安期间,他结交广泛,认识了同在长安求学的南阳新野(今河南新野)邓禹、宛县朱晖等人。刘秀还兼营商贸,往宛县贩卖粮食。在宛县,他结识了擅长***谶的南阳穰人蔡少公,以及宛县豪强李通、李轶等人。
汉平帝初始元年(8)十一月,王莽废平帝自立。汉家皇室起兵反抗者甚众,刘秀的大哥刘就是其中之一。刘性刚毅,不惜倾家破产,结交天下英雄豪杰。王莽地皇三年(22)十月,刘纠合七八千人,在家乡起兵;刘秀与李轶等人,起兵于宛县。鉴于在宛县人单势薄,刘秀、李轶率部撤出宛城,前往舂陵,与刘合兵一处。
当时群雄蜂起,称帝称王者所在多有。刘、刘秀兄弟这一支人马号称“舂陵兵”,加盟到绿林***旗帜下。在绿林***中,“舂陵兵”是最有战斗力的一支。但是,由于他们加入绿林***较晚,处处遭受排挤。为了协调各路人马的行动,绿林***准备推举一个皇帝。以功劳、能力和家世而言,刘是最佳人选,但是,除了“舂陵兵”以外,其他人都坚决反对立刘为帝,他们最终选择了懦弱无能的刘玄为帝。刘玄登基称帝,建元“更始”,国号仍称“汉”,任命族父刘良为国三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刘为大司徒,陈牧为大司空,其余皆任命为九卿将***,其中刘秀被任命为太常、偏将***。
更始***权建立后,挥师北上,向王莽统治的腹地进兵。王莽派遣他最得力的爪牙大司空王邑与司徒王寻一起去洛阳,纠集郡兵四十二万,号“虎牙五威兵”,扑向更始***队,妄***在河南地区一举消灭他们。这时候,王凤、刘秀等率领的一支义***,由南阳北上,连破昆阳(今河南叶县)、定陵(今河南叶县东)和郾县(今河南郾城)。王邑、王寻督兵从颍川出发,兵锋直指义***据守的昆阳。新朝官兵来势汹汹,人数且十倍于义***,有些义***将领缺乏战胜敌人的信心,要求分散弃城南逃。只有刘秀沉着冷静,说服了义***将领,坚定了据守昆阳的决心。然后,他安排王凤、王常率九千人坚守昆阳,自己则和五威将***李轶率十三勇士,趁夜色策马冲出南门,到南方去搬援兵。王邑、王寻等指挥十万大***进围昆阳,王凤、王常率部抵御。六月,刘秀率援***驰赴昆阳,他一马当先,率千余骑为先锋,呼叫着冲进敌阵。在刘秀勇敢精神感召下,将士们无不以一当百。刘秀与敢死之士三千人,在城西越水猛冲敌人防守最严的地段,打得官***连连败退。刘秀追击,杀死王寻。这时,城中义***亦鼓噪而出,内外夹击,呼声震天动地。王邑等人乘轻骑踏着死尸渡过溃水,逃往洛阳。
昆阳之战,消灭了王莽主力,成为新朝末年农民战争的转折点。从此之后,官兵丧失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农民***所向披靡。
昆阳一战,刘、刘秀兄弟威名大震。刘玄君臣感到:刘兄弟是榻旁之虎,需尽快除掉。于是,刘玄在宛城大会诸将,欲借机杀掉刘。会上,刘玄赞叹刘的宝剑,叫刘解下来呈给他看看。刘把剑呈上,但懦弱的刘玄胆怯了,不敢对他下手。他手下一个管司法的官吏——绣衣御史申屠建呈上一块玉玦,示意他尽快决断,然刘玄最终没敢下手。
会散了,刘的舅舅樊宏对刘说:当初,鸿门宴上,范增举玦以示项羽,要他下决心杀高祖。今天,申屠建献玉玦,用心不良吧?刘一笑置之。
刘手下大将刘稷,勇冠三***。他将兵在外,听说刘玄想谋杀刘,破口大骂:起兵***谋大事的,是伯升(刘的字)兄弟。刘玄想干什么?他的话很快传到刘玄君臣的耳朵里。为了安抚刘稷,刘玄拜他为抗威将***,刘稷不肯受。
刘玄便和诸将陈兵数千人,逮捕刘稷,要杀掉他。刘为他说情,在朱鲔等人的一再劝说下,刘玄把刘也抓了起来,与刘稷一同杀了。
当时,刘秀领兵在外作战,听说兄长被杀,满怀悲痛,却装作罪犯一样驰赴宛城谢罪。刘族兄刘赐的官属来迎接刘秀,刘秀不说别的,只引咎责己,他不敢为兄长发丧,还装出一副笑容自若的样子。刘玄见此情景很惭愧,便拜刘秀为破虏大将***,封武信侯。
刘玄剪除心腹之患后,便下令兵分两路:定国上公王匡将兵北上,进攻洛阳;西屏大将***申屠建率兵西进,直叩武关。西路***进展神速,势如破竹,从宣平门攻入长安,王莽被杀。刘玄移驾洛阳,论功行赏,拜李通为大将***,封平西王,封李轶为舞阴王。李通的另一个堂弟李松,官拜丞相。
然而,刘秀这时仍是个武信侯,爵位远不如李通、李轶兄弟。这是刘玄分化、削弱舂陵旧部的一步棋,他想拉拢李通兄弟,才给他们高官厚爵;刘秀功劳大,爵封反不及李通兄弟,很可能就妒忌他们。如此这般,舂陵旧部就分化了。果然,李轶、李松二人对刘玄感恩戴德,成了刘玄的亲信,唯李通始终对刘秀忠心耿耿。
刘玄决定派一员大将去河北代表他镇慰州郡,这份差事交给了刘秀。这次,刘玄失策了:放出刘秀,等于放虎归山,就再难以驾驭了。刘秀以破虏将***行大司马事的身份,持节渡河北上,一路上考察官吏,按他们的才能升降;冤狱,释放在押的无辜囚徒;废除王莽苛***,恢复汉朝的典章制度。
刘秀乃儒生本色,他手下的谋士武将也颇多儒生。其中战功最显赫的二十八将,汉明帝朝绘其像于南宫云台,号曰“云台二十八将”;再加上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四人,是东汉最重要的***功臣。这三十二人中,儒生就有十一人。故而刘秀及其将士,能够以仁义取信于民。
河北官民热烈欢迎刘秀大***,纷纷拿出酒肉慰劳,刘秀一律谢绝,更赢得了民心。
已进住长安的刘玄,此时也醒悟,不该放了刘秀,遂派人去封刘秀为萧王,要他停止在河北的一切***事活动,与手下人马西去长安,加强长安防务。刘秀岂肯自投罗网?就以河北还没平定为由,拒绝了刘玄的命令。
这时,与刘玄闹翻了的樊崇,指挥三十万人马向长安推进。两支大***已是势不两立,火并在即。
刘秀乘机加紧经营河北,派心腹将领寇恂进***河南。河内与河南仅隔一条黄河,河南郡的首府就在洛阳,西面就是进出关中的门户函谷关,一旦占领了河南,就关上了关中的东大门,把刘玄、樊崇统统挡在关中。此外,刘秀又派邓禹进***河东(郡治安邑,今山西夏县)。河东与关中地区也仅隔一条黄河,占领了河东,就与河南形成对关中的钳形防线。
刘玄忙于防御赤眉***,樊崇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鉴于刘玄以皇帝之名号令天下,刘秀的将领也鼓动刘秀称帝。刘秀早就有此念,但他要试探将领们的心意,一再拒绝,有时还故作惊讶地说:你们怎么讲这种话,该杀头了!弄得将领们很扫兴。大将耿纯见状,去见刘秀,说大家抛开亲人,背井离乡,跟从您出生入死,本来就是想攀龙附凤,博得功名富贵。您一再推辞,怕要伤了大家的心。我担心他们失望,另寻靠山。刘秀这才答应考虑一下。不久,刘秀就在鄗(今河北柏乡北)南千秋亭五成陌一个人工堆筑的高台上,登基称帝,改元“建武”。
从起兵到称帝,刘秀仅用了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
刘秀能够登上帝位,“人心思汉”是一个重要原因。王莽新***,倒行逆施,天下怨愤。在汉朝与新朝之间,士庶普遍认为汉朝好于新朝,于是,在新朝末年,出现了“人心思汉”的局面。因此,新朝末年各地起兵反新势力,大都拥立汉家皇族为首领,以复兴汉室相号召。复兴汉室是新朝末年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心态,能否利用这种社会心态,是各地起兵反新势力能否成功的关键之一。刘秀不仅有汉家宗室这一金字招牌,而且对“人心思汉”这种社会心态因势利导地加以利用,也做得最好。例如他麾下将士的***服、文官的服饰,都用西汉的旧制。有个曾在西汉皇朝任职的老吏激动得泣不成声地说:“不***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他攻略、经营河北地区,所到之处,除王莽苛***,复汉官名,吏民争持牛酒劳***。他的所作所为,使民众逐渐认可他是汉家皇朝唯一的继承人。
起兵的汉家宗室或打着汉家宗室招牌者,所在多有,但新朝末年农民起义的胜利果实最终落于刘秀之手,则在刘秀本人的才干。他崇尚儒学,以德化民;待人谦和,虚己纳谏;遇事沉稳,深藏不露;雄才大略,文武兼备。
建武元年(25)十月,刘秀颁诏,定都洛阳。两个月后,赤眉***杀更始皇帝刘玄,“传国玺”“斩蛇剑”落入刘盆子之手。
建武三年(27)二月,刘秀的汉***大败赤眉***,刘盆子、樊崇等投降,刘盆子将“传国玺”“斩蛇剑”献给刘秀。
到建武十二年(36),刘秀平定各地割据势力,统一天下。
(选自《帝国的兴衰:秦汉兴亡备忘录》,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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