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句话:“一百年历史看上海,二百年历史看北京,一千年历史看西安,两千年历史看涿鹿。”河北涿鹿是当年炎黄子孙繁衍生息的发祥地之一,这里没有青山翠谷开阔你的眼界,而那些黄色的夯土、灰色的陶片讲述的华夏民族的历史渊源,却足以震撼我们的心胸。
北京西北方向依山就势形成许多峡谷。自古就是游牧民族南下进攻中原的主要通道。明代深受外部落的掠夺之苦,便在这些峡谷中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山峦上尽是些错综复杂的堡垒边墙,烽火台更是一个接一个地翻山越岭,直达京西北的怀来盆地,连接了附近多处古城,赫赫有名的鸡鸣驿便是其中的魁首。尤为难得的是鸡鸣驿是目前全国惟一保存完好的最大的古驿站。翻阅史书,可以找到很多关于京西北地区的故事,这些遗址就像镜子一样透彻地展现着古代历史。
“鸡鸣”缘何而来?
鸡鸣驿,因依托鸡鸣山而得名。
鸡鸣山,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下花园区,占地17.5平方公里,海拔1128.9米。山势突兀,景观奇特,素有“飞来峰”之称,又被誉为“参天一柱”。历史上有多位君主登临此山,观赏北国风光。《水经注》里说,赵襄子杀代王于夏屋而并其土,襄子迎其姊于代。其姊代之夫人,至此日,代已亡矣,吾将归乎,遂磨笄于山而自杀。代人怜之,为立祠焉,因名其地为磨笄山,每夜有野鸡鸣于祠屋上,故亦谓之鸡鸣山。《明・一统志》里则说,唐太宗北伐至山闻鸡鸣,因名鸡鸣山。
鸡鸣山形状奇特,被当地人视为神山,山顶至今仍保留着供奉神灵的古庙。鸡鸣山绝壁上有一形似引颈啼叫的雄鸡巨石,尖嘴、鸡冠、鸡尾形象分明,块块岩片宛如鸡身上的根根羽毛,惟妙惟肖。登上东山观日台向山下俯瞰,洋河、桑干河像两条玉带,弯弯曲曲流向东南方,交汇奔流至官厅水库。水库犹如一块碧玉,在阳光下泛起点点粼光。京张高速公路在山脚下蜿蜒而过,大块农田纵横交错,那山边的城池就是鸡鸣驿了。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首哀怨痴缠的《一生何求》,因为眼底那一片黄土正如电影画面中那么荒凉。 恋爱时,总想着和男友到这里来,一样的城楼,一样要深情拥吻。谁知爱情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我自己。少了浪漫,残破的四方古城越发显得破败,然而心里多了几分静默,古城却更加有味道了。
沧桑变幻,只在朝夕
城门下,“鸡鸣山驿”的楷书题额字迹斑驳。我小心翼翼地爬着已经毁坏得不成样子的城楼台阶,总有稍稍用力就会踏破古迹的担心。其实西门楼确实是摇摇欲坠的,这样的脆弱怕是挨不过两年便会消逝茌历史的记忆中了。好在听当地人说,***府已经着手重修,然而,这会不会又是一次人为的毁灭?同是消散,我更愿看着它优雅地老去,随风飘散。
正午的阳光倾泻在整个城池里。天是黄的。地是黄的,满城的物件还有人们的脸色都是黄的。触目所及的黄色,让我想起那些泛黄的书页,这也许就是历史的颜色吧。
全城大约500米见方,四面城墙残损得厉害,早已不能围成一圈,只有东城墙还算完好。那段据说用石子敲打会发出小鸡叫声的城墙下倒是有几个游人。城内,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堪称坦途。七零八落的屋脊上招摇蔷蒿草,而那些曾经繁华的铺子却是鲜有客人光顾了。
古书上有云“通京师者有居庸关,而居庸关之路必由鸡鸣。”可见鸡鸣驿战略地位的重要。从元时初具规模的“站赤”,到明代扩建成京西第一大驿站,直至清朝拓展为北国第一大驿城,鸡鸣驿终成固若金汤的城池。人喊马嘶之声隐约,来来往往的百姓,快马背上的驿兵,北上库伦、俄罗斯的商贾,就涟圣祖康熙帝北征噶尔丹的时候,也曾亲率大***路过此地。而北洋***府一道“裁汰驿站,开办邮***”的命令又彻底改变了它的命运,拦腰斩断了它的繁华与兴盛。
南城墙外有一条通向外埠的古驿路,秦时称“直道”。汉时称“古北平西北干道”,明清称“官道”,当年日夜不休地行车走马的壮阔大道如今却似弃妇一般,孤零零地迎送着几个难得上门的客人。
在城中悠闲地漫步,想寻几分当年的最色,而当年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悠然自得的三五城中入,或守在门口、或靠在墙边晒太阳,看到有游客经过自家门口,他们偶尔会问上一句可要进来参观老宅,且抬头,刺眼的收费牌便横陈眼前。倒是猫儿狗儿最是泰然自若,静静卧在阳光下,对来往的各色人等淡然视之,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历史的斑驳,历史的颜色
驿馆位于城西北,三进院落,保存完整,雕梁画栋,依稀可见当年气派。驿城署坐落在城中心,用来接待高级官员。慈禧太后西逃时,曾与光绪皇帝住在此院。我交了些钱进院参观,却发现这里有着和古城极不搭调的崭新。我想,只怕有一天这里也会每日上演“太后西逃”的闹剧以吸引游人吧。
其实城中大多是明清时代的老屋和荒芜已久的院落,高高的门槛、老旧的影壁、砖雕木刻隐藏其间,细心寻找,总会发出啧啧赞叹。夕阳勾勒出古老线条,十步一景,五步一画。鸡鸣驿的壁画算得精美,家家户户的院门里都有被人们遗忘在角落的传世之作,有几处大面积巨作竟然也保存尚好色彩如新。当然,也有触目惊心的画面,当我走进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时,看到大半院墙已经被推倒,一幅无头无臂的画像硬生生地立在一角,而它残缺的一半已经埋藏在推倒的院墙之下了。画面上,那仿佛流动着的优美线条刺痛了我的心,我知道它即将死去。
我不知道古老的鸡鸣驿还能留守多久。夕阳西下,余晖下的鸡鸣驿可能再也无法回溯旧日的繁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