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市场的拐弯处,有一个卖皮蛋的中年妇女,她总是和颜悦色,妆容得体。每次顾客向她购买皮蛋,无论多少,她总是笑脸相迎,从容以对,细心挑选,并用塑料袋装好,递给顾客。顾客给她钱,她微笑着双手接过,微微欠身,并道一声谢谢。买卖时受人钱财,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却每次都道一声“谢谢”,似乎买卖所得是顾客的馈赠。
另一些面孔,又在我的脑海浮现。在公共场所时时都能遇到深陷困顿的人,在身边的木板书写上个人的遭遇,向过往路人伸出乞讨之手。每有所得,无论多少,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两种面孔,一样的谦卑,一样的恭敬,一样的声声道谢,有诸多相似之处。也许女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把希望全寄托在这样一个小本生意上,用一种感恩之举始终如一地回报着光顾她生意的每一位顾客。但是,女人是凭双手经营来获取所得的。
一个天高云淡的下午,我抱着孩子去买皮蛋。七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称完皮蛋大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我匆忙离开,只听女人柔声招呼:“进来避避雨吧!”这时,我看到一辆小轿车,在女人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下了车,叫了一声妈,就开始帮女人收摊。“别淋坏了孩子!”女人拉开车门,不容我推辞,一下子把我推了进去。
坐在车里,女人怜爱地擦拭着小伙子脸上的雨水,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小伙子也微笑着向我点头示意。原来,女人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她和丈夫长年在生意场上打拼,生意一天天做大做强,她也因此累坏了身体。儿子大学毕业后就“强逼”她退居二线。不习惯清闲的她,便着手做起了小本买卖。
曾一次次设想,一遍遍猜测女人的际遇,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笃信她需要生意支撑起一个家。而如今的真相,却是我不曾想到的。满心疑惑的我问起了她独特的经营程序:每每微笑,双手接钱,欠身道谢。女人轻扬眉梢淡淡笑了笑:“相遇是生活的馈赠,善待每一次相遇才是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
原来她视为馈赠的不是买卖所得,而是茫茫人海中的偶遇。那些打过交道的顾客,或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她都珍惜与他们的相遇。行走在纷纷扰扰的红尘中,我们目睹了太多的功利面孔,甚至开始效仿。而女人却独守相逢是缘的信条,用一次次欠身,一抹抹微笑,一句句“谢谢”感谢着生活的馈赠,像极了一朵开在纷扰世俗生活中的百合花,纤尘不染,芳香醇厚。
让我们视邂逅为生活的馈赠,留一份优雅恬静的记忆,充实人生跋涉途中的行囊吧!每每回味这些邂逅,我都能感觉清香四溢,回味绵长。这回味的是暖,是爱,是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