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丛丛低矮的草木,簇拥着“阿房宫前殿遗址”;夯土台上,纵横的阡陌,青青的麦田,袅袅的炊烟。登上夯土台,放眼就能看到罗带似的渭河,浩瀚的原野,还有那依稀可见的秦岭绵……
哒哒的马蹄声,带来了一个伟岸的战将――他,没有当年的霸气与杀气,只是在咸阳古道的音尘中,伴着哽咽的箫声,给我们讲述曾经的故事――那凤阁龙楼的繁华、秦宫的付之一炬……
刹那繁华尽
“蜀山兀,阿房出。”为了兴建阿房宫,秦始皇派了几十万人前往全国各地伐取木材。离咸阳最近的四川,自然成为了“受灾”最重的地区。由于工程浩大,蜀地的木材都快被砍光了,当地的老百姓也就不愿意了。因为四川是山区啊,如果树木都被砍光了,一旦下雨的话,就很容易形成泥石流,危及老百姓的生命。于是就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去找***官求情,希望保护四川的绿化环境。
不料***官的眉毛一竖,双目一瞪,几道皮鞭就甩在了老者们的身上:“你们找死啊!这是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
老者被打得鲜血淋淋,有几个当即倒地不起。围观的人群立刻激动起来,大家手里都拿着砍木材的斧头,几千人一起晃动,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个打人的***官吓坏了,赶紧向上级报告。上级一边安抚老百姓,一边向李斯报告,再由李斯转告秦始皇。李斯说,蜀地是我们秦国的大后方,对秦国经济和粮食的支援十分重要,如果蜀地的老百姓造反的话,那么秦国就危险了;而且蜀地的树木砍伐太厉害,对蜀地的发展不利,也必将影响到秦国的基业。
秦始皇一听有理,但是又不愿意放弃修筑阿房宫,于是严肃地说:“丞相所言极是,但阿房宫是我们秦国的面子工程,不能放松。要不这样吧,一边砍树,一边在驿道的两旁种树,这样就不会破坏蜀地的绿化环境了,老百姓也不会造反了。”
于是沿剑门关南行10公里的地方,出现了著名的翠云廊――今天,在青石路两边看到的参天古柏,据说就是修阿房宫时的老百姓种下的。
而今,我们仅能从这茂密的柏树上,想象当时人们运送木材的喧嚣,还有用这许多木材修建起来的庞大宫殿。
杜牧说,阿房宫覆盖三百余里,几乎遮盖了天日。它从骊山的北面建起,向西蜿蜒曲折,一直通到咸阳,渭水和樊川从宫中而过。宫殿有多大不知道,只知道在不同的地方,感觉到的是不同的季节。文学作品有一定的夸张性,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阿房宫规模之大,已经到了“翻山越岭”,跨川过水的程度。
在杜牧的吟唱中,我们仿佛真切地看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林立楼群,像蜂房那样密集,如水涡一般层层相连。这些楼阁地势高低不同,错落有致;长廊如美女的细腰一样柔软,迂回曲折;屋檐翘起,好像在互相夺食的鸟儿的嘴。水面上的长桥如蛟龙飞腾,楼阁间的复道架在半空,如彩虹一样绚烂多姿……
宫殿前的十二个铜人,在默然注视着秦王的奢靡。相传秦始皇为了稳坐江山,没收了全国的兵器,销毁之后铸造了这十二个铜人,放在阿房宫殿前保护自己。其中的一个铜人是秦国的大将***,名叫阮翁仲。他身材高大,勇猛异常,北击匈奴时战死沙场。有一天,他托梦给秦始皇,告诉秦始皇要收尽天下的兵器,以防叛乱。古人都是非常宿命的,所以秦始皇马上着手铸造了十二个铜人,并且为了感谢阮翁仲,给他铸造了一个金身。
阿房宫的浩大让人震撼,它的美艳让人倾倒,它的建造工艺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精细。据说,阿房宫的夯土,运回来之后,首先要用筛子层层筛选,筛出来的比较细腻的土,放到大铁锅里炒熟,之后才能使用。用这样的材料建造出来的阿房宫,是异常坚固的。
然而,再坚实的物质,也无法抵御精神的溃烂。苍茫的历史掩尽了昨日的繁华,阿房宫,这座建筑史、艺术史乃至美学史上的璀璨明珠,伴随着70多万人历时四年的辛劳,在一把大火中熔成了千年来难以忘却的梦……
在民间,项羽火烧阿房的传说一直流传着。据说当年,刘邦首先攻陷了咸阳城,依照约定,谁先攻占了咸阳,谁就是关中的王。项羽眼瞅着刘邦就要为王了,一气之下,冲进咸阳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心想:刘邦,你个小子,我霸王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有史书为证:“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富丽堂皇的秦王宫,在熊熊的烈火中得到了永生。物质的宫殿毁灭了,心中的宫殿却在想象中永恒地修建着。
但是,近些年考古工作的成就,却告诉我们,楚霸王并不是毁灭了人类艺术瑰宝的千古罪人。这一千年冤案,直到最近才得以澄清。
替霸王喊冤
杜牧的《阿房宫赋》,文学性地展现了天下第一宫的美轮美奂,却也使得楚霸王蒙受了千年的冤屈。因为是杜牧第一次描绘了霸王火烧阿房的景象,让百姓记住了“仇恨”,也让这个传说一直绵延到今天。
随着考古的发展,人们开始一点一点剥落历史的锈迹,还楚霸王一个公道。
替霸王喊冤的人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阿房宫本来就是个烂尾楼,是一个死在娘胎里的半成品。从工期上看,秦始皇从登基到去世,仅仅两年时间。如此浩大的工程,短短两年是不可能建成的。另外,考古学家也没有在遗址上发现大面积的建筑物痕迹,更没有发现被烧毁的炭、灰烬、红土和结块儿。
另一派则认为阿房宫一直存在,并没有被烧毁。根据《汉书・五行志》和《三辅黄***》,他们把阿房宫的建造时间推前了,认为阿房宫始建于秦惠王,到秦始皇三十五年已经完工了。在阿房宫遗址上,发现了秦以前的文物,也说明秦惠王很可能在这里生活过。在项羽之后的史书中,阿房的名字也时有出现。《晋书・刘曜载记》说,前赵皇帝刘曜曾经到阿房宫现场勘查,想依照阿房宫的样式建造自己的皇宫,以此来感受始皇帝的威严和气派。在公元497年,北魏的孝文帝甚至还到阿房宫巡幸过。
最著名的故事当属“凤止阿房”。据《十六国春秋》记载,前燕小皇子慕容冲,倾国倾城,被唤作凤凰。前燕灭亡的时候,慕容冲目睹了城池被占、族人战死、姐姐被掠……他被囚禁在阿房城,做了符坚的娈童,整整三年,饱含着、泪水与仇恨。终于,慕容冲等到了复仇的一天,他怀着所有的悲痛与仇恨,率领千***万马,兵临城下,将符坚的当年之道还给了符坚。之后,慕容冲在阿房宫即位,做了西燕的皇帝。历史便是如此,又一个以“秦”命名的王朝,倒在了阿房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