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书法大师邓散木才艺过人,擅长篆刻、诗文、作画,精于四体书,20世纪30年代便已成名。在艺坛上有“北齐(白石)南邓”之称。新中国成立初期,他曾赠送一枚藏书印。
邓散木嗜好饮酒,且酒量惊人,有“酒仙”之雅号。家中的院子里常年分两边放酒坛子,一边是满的,一边则是空的,他买酒从来不是一瓶一瓶地买,而是一次进好几坛黄酒,放在院子里,喝完了就扔在一边。据他夫人说,邓散木年轻时住上海浙江北路,与弄堂里十几个好事者赌酒,约定一天里,不停顿地喝光一整坛50斤黄酒,中途不许上厕所,便可得到一坛黄酒。他们从清晨始,到了中午只剩了三人;下午,一个醉昏了,一个中止了,只有他,直喝到夕阳西斜,将酒喝光,且面色不改,神志爽然,惊得别人目瞪口呆。
邓散木喜欢用核桃肉下酒,吃时不用锤子击壳,而是把核桃放在桌上,右手掌用力一击,就能应声而碎,足见其腕力惊人。他曾对友人讲过这么一件趣事,年轻时有次去酒店喝酒,酒家见他不像个有钱人,很冷落他,而对旁座的几名纨绔子弟小心趋奉。邓散木虽不高兴,但未说什么,只是向酒家要来几枚核桃放置桌角,右手运力,应声而碎。当时酒家及旁座均大吃一惊,以为他是什么“绿林”人士,赶紧恭恭敬敬地趋前招待。
邓散木喝酒,开始对佐酒的菜肴是很讲究的,因为那时他把喝酒当作一种应酬的手段,后来随着对酒迷恋程度的加深,他看重的是酒的质量,对菜反而不计较了。酒店被邓散木看做是消闲涤虑之胜地,如果身无事牵,他便约上知己到酒店泡一个晚上。他不大喝高粱酒,喜欢的是绍兴花雕。他说,绍兴酒有驱寒活血、舒筋强身之效,喝多了也不会伤元气。所以每次喝酒都要来个一醉为快。先时,他与好友施叔范常去王宝和酒店对酌。此公平日也颇贪杯,因此两位酒徒碰在一起自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某日,他俩去王宝和酒店,先启一甏陈酿,后又取一坛新酒掺在一起,酒香诱人。此晚,两人酒兴极浓,一杯连一杯地痛饮。酒间谈诗论书,颇为投机,从晚上6时开始,一直喝到第二天清晨,仍意犹未尽。这一夜他们竟将30斤一坛的绍兴酒喝个精光,下酒菜也就是盐水煮花生。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1935年,邓散木在南京举办个人书法篆刻展览时,结识了著名画家徐悲鸿。两人一见如故。到酒楼开怀畅饮,一边喝酒。一边大骂时败,两人越喝越有兴致,越骂越上劲儿,邻座听得个个心惊胆战,纷纷溜之大吉。
邓散木交友广阔,又非常好客。交友从不看对方的地位和身份,只要谈得来,就能交朋友。邓散木嗜酒如命,而且总喜欢到小酒店去,与那些苦力、小贩、落魄贫寒之人饮酒攀谈。除上酒店喝酒外,他更喜欢约几位去家中细酌慢饮,尽兴方休。许多到过他家的人,都不会忘记当时天井里堆满的绍兴酒坛子。那时常去邓府喝酒的有书法家白蕉、报人龚之方、画家唐云等,他们几位的酒瘾也是相当大的,只要聚在一起,不醉不散。邓散木喝酒几乎是天天醉,醉则意兴益豪,于是铺纸挥毫。邓散木常说:钱财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何必斤斤计较。人们知道他的脾气,每当他有钱时,或求急告贷,或共饮杜康,他都有求必应,总是慷慨倾囊相助。有次,一位好友不远千里来沪,邓散木非常高兴,可囊中空空,哪有钱置酒款待?他即脱下身上的狐皮大衣送进当铺,与友人对酌痛饮。不久,天气转冷,邓散木无衣御寒,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有时实在寒冷,手脚都冻麻木了,他便原地跑步不歇,以为取暖之计。
嗜酒好饮,久而久之给邓散木种下了病根。50多岁便手足发麻,63岁时因血栓而截去左下脚,从此,他署款便用了“一足”的字号,可他精神和意志依然如故。他在《夔言》里写到:“幸有霸气堂堂在,一足犹堪抵十夫。”65岁终因胃癌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