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地区的菜肴,上海人称为“本帮菜”,外地人称“上海菜”,现在却称为“海派菜”。其实,这三种说法涵义各不相同,代表着它的发展轨迹的三个不同阶段。
上海餐饮业的崛起,使它能在中国菜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也是跟上海这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紧密相连的。唐天宝10年(公元751年),松江设华亭县。上海当时仅是黄埔江边的一个小渔村,属华亭县管辖。南宋末,设立“上海镇”,元至正29年(公元1292年)改为“上海县”。直到明嘉靖年间,上海县才初具规模。到了清初,上海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中等城市,城内人口约有24万。当时,十六铺一带是上海最早的商业区,有布行、盐行、南北货行、洋货行、成货行,也有菜馆和茶楼。嘉庆年问时,施润诗云:“一城烟火半东南,粉壁红楼树色参。美酒羹肴常夜五,华灯歌舞最春三。”反映了上海最早期餐饮业的一个侧面。
上海沿江濒海,港河纵横,水产品、海鲜、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四季不断,为餐饮业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基础。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步形成了土生土长的地方风味,其主要特点是:乡土风味浓郁,烹调方法以红烧、生煸、煨炸、蒸为主,菜肴浓油赤酱,汤羹味醇,大鱼大肉,讲究实惠。主要名菜如生煸草头、青鱼甩水、青鱼秃肺、红烧圈子、鸡骨酱、炒三鲜、肉丝黄豆汤、成肉豆腐、葱油肉皮等等。从总体上说,这些菜肴的口味与苏州、无锡、杭州、安徽等比较接近而较粗放,还没有自己***的风格,也缺少名菜,不能自成体系。如今著名本帮菜馆老正兴、老饭店、德兴馆等菜馆仍保持了这种早期上海菜的传统特色,并称之为“本帮菜”,是有意区别于沪上外帮菜的。
鸦片战争以后,上海被迫对外开放,迅速演变为万商聚集的十里洋场、国际大都市。全国各地的餐饮业为了抢占市场;同时为了服务来沪的同乡人,纷纷来上海开业。据行家考证,最早进入上海的是徽帮和苏锡帮。紧接着,广帮在光绪年间也入驻上海。到清末民初,上海餐饮业拥有沪、苏、锡、浙、微、粤、京、川、闽、湘、豫、鲁、扬、潮、清真,素菜等16个帮派(还有亚菜,日本菜等外国菜),好像什锦大拼盒,也好像是全国菜系(包括外国菜系)的展览中心。从人口结构看,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本来就不多。由于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上海成为一个“移民”城市,而餐饮结构也改变为外帮菜压制了本帮菜,本帮已经不能代表上海菜。当时上海菜的主要特点就是各地风味菜兼蓄并存的多样化。
经过长期的融会交流,取长补短,优胜劣汰,组合改造,到建国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上海菜的那种万花筒式的多样化的格局又起了质的变化,即逐渐成熟,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并赋予了文化的内涵。我们把这种上海菜统称之为“海派菜”。海派菜是海派文化在烹饪技术上的一种折射。它既包括经过博采众长的本帮菜,也涵盖了那些在保持原有特色的基础上经过变革改造的各地风味菜,它的风格和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面对现实,面对上海人的性格特征和饮食习俗,注意适应环境
上海的本帮菜和外帮菜,经过长期实践和摸索,终于了解到:上海是一个工商业发达、交通方便、信息灵通的开放城市。上海人消费水平较高,文化科技知识比较丰富,思想不保守,性格温和,喜新厌旧,口味偏爱清淡适口、风味多样、量少质优的菜肴,特点讲究有一种清新秀美、高雅精致的情调和气氛。海派菜就是紧紧抓住这些特点,配合、适应、调整、改塑,站稳自己的脚跟,得到上海人的认可的。例如海派本帮菜,降低大鱼大肉,浓油赤酱的分量,变得清淡些、细致些、色调淡雅些。如传统本帮鳝糊,采用猪油炒、素油浇、麻油提香的烹制法,重油、重色、重芡。海派“响油鳝丝”改用素油炒,沸油浇的方法,减少用油和用糖量。海派京菜,在降低油脂、成味上下些工夫,变得素静些、秀气。海派川菜,在麻辣味上打些折扣,而将川菜的另一不甚为人注意的风格鲜淡清新相应突出,使滋味更多样化。海派粤菜,多选海鲜,在烹调上吸收亚菜技法,但减低生脆度,使食品卫生更保险些。海派苏锡菜则少一些甜味,多一些咸鲜味,使菜肴更可口些。总之,各帮菜系都已经不是单纯的移植,而是经过上海食俗的过滤,成为带有上海味的新品种了。同时,上海人不喜欢一帮一味的一统天下,喜欢吃各地风味菜于一桌的混合型宴席,这也是海派菜的一个特点。
二、节奏快、变化多,勇于探索,勇于创新,富有进取精神
上海这个城市历来是敏感的,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各种新思潮新风尚最容易在上海传播,得风气之先。而上海人在烹饪技术方面的创造性也能与时俱进。例如美国肯德基家乡鸡打进中国市场,上海立即以中式快餐菜华鸡应战,形成两鸡相斗的对峙局面。又如以生猛海鲜著称的港式粤菜风靡全国,成为菜馆里高级宴席的时尚,现在沪上的小吃街的饮食个体户推出价格低廉、别具风味的家常菜、小龙虾、香辣蟹与之抗衡,也大受食客的欢迎。再如冷盆的形式,从单盆、双拼、什锦发展为花色冷盆,再发展为重刀功重工艺的形象拼盆,目前又发展为8~10小碟各色冷碟组合和各种象形器皿的组合,一句话,海派菜更新节奏快、变化多,但都是“各饮三五年”,从来没有一个凝固不变的格局。
三、面向未来,面向世界,跟上时代步伐,善于吸收外来“营养”
近年来,浦东开发,加快了上海改革开放的步伐,上海成为国际贸易中心。大批外国的和港澳台的商人,旅游者都蜂拥而至,进一步促使上海的餐饮业与国际接轨。海派菜既向高技术高质量高档次发展,使之成为高级的生活享受和社交手段,又在卫生和保健方面紧跟着潮流,作了相应的改进。如食品卫生的严格要求,各菜点都趋向低糖、低盐、低脂,增加新鲜蔬菜和水果的摄入量。目前,上海的菜馆、酒家已极少用猪油做菜点。在搭配蔬菜方面不断增加花色品种,包括引进国外的新品种。外国友人对海派菜总的评价是有时代感,是一种21世纪的新型的中国菜。
半个多世纪以前,就有人提出:“吃在上海。”但真正使上海菜成为中国的一个重要菜系,还是近30年的事情。上海菜在历次的国际性烹饪技术大赛中,均获得好成绩。看来,上海菜已屹立于在烹饪之林,是大有希望、前途无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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