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是什么?也许侯孝贤用一生的电影实践想回答的是“电影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就是你的感知,就是看世界的眼光,就是你的记忆,就是你的一切能够想到的东西”。 童年往事
1947年6月,时任广东梅县教育局长的侯孝贤父亲带着梅县的运动员到广州参加省运会,碰到正好要回台湾当台中市市长的同学,老同学邀请他一起到台中,当他的主任秘书。
侯爸爸抵达台中后,发现这里环境不错,便把全家人接到台湾。这时,侯孝贤刚刚出生4个月。
起初,侯爸爸的计划只是在台湾工作几年就回梅县,但是,1949年的历史变局,阻断了两岸间的往来,他们回不去了。
受影响比较严重的是侯孝贤的母亲。突然回不去,她的后援就没了,亲戚朋友全都没了。侯孝贤父亲得了肺病,心脏也不好。台北潮湿,会引起气喘,他就长期住疗养院,然后不得不迁到南部。侯孝贤母亲常常两边往返,带着一堆小孩。从小就很艰苦,这是侯孝贤的感受。侯孝贤的奶奶一直要带侯孝贤回大陆,她说过了梅江桥就要回去了,因为她太老了,已经没意识了,她感觉是在真实地回家。“你不知道生活有多少荒谬,所谓黑色,是从真实和荒谬来的。”侯孝贤说。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发现自己的家庭与玩伴的不同,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异乡人,一生下来就背上了客家人的乡愁,“那种孤寂感是很强烈的”。
有人说侯孝贤后来拍的电影结局都非常悲伤,有时候是一种时间与空间的苍凉感。为什么会这样?“我个性热情,跟人非常容易相处,面对世界的眼光似乎不可能是悲伤或苍凉的。”
其实在童年,在成长过程里,他已经不自觉地对这个世界形成苍凉的眼光了,那是逃不掉的,只是当时说不清楚,也没有人告诉他,那段时间只会在心底藏起来。
什么是根?除了实际的电影经验,就是他成型时期的人文素养,成长的背景。
13岁,父亲去世。18岁,母亲去世。19岁,祖母去世。那个男孩在死亡的残酷中成熟起来了。
父母去世20年后,他拍了自传性的《童年往事》。长长的镜头记录了他的成长之旅,淡淡的乡愁像一枚邮票,晃动在影片的叙述里。 台湾电影导演、监制及编剧 侯孝贤 电影启蒙
侯孝贤和家人在凤山的时候,住在城隍庙附近,县衙旁边。这个地方是一个古老的小镇,那个城隍庙是台湾南部七县市戏剧比赛的地方,每次比赛都要一两个月。有地方戏剧,就是歌仔戏;有布袋戏,他们叫掌中戏;还有就是皮影戏。这三个是最重要的。小时候侯孝贤经常在榕树下跳来跳去,爬到顶上去看人家怎么打。
遇到电影,侯孝贤就去拉人家的衣袖:“叔叔,叔叔,你带我进去。这样三次,总有一次可以进去。稍微大一点就不好意思了,就爬墙、剪铁丝网。”
“我们还做假票。人们进入戏院后就会把票扔掉,我们就去捡来用。我那时候那么小,可非常清楚,撕票的人绝对不会仔细看的。”
侯孝贤看的电影非常多,所以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到一个地方,比如去北京,一定先看电影,然后看中央电视台,经常一起床就看。
差不多初中时,侯孝贤家住在县***府宿舍里。他中午吃了饭就溜出来,爬上墙,旁边就是芒果树,他就偷摘芒果。“我不会偷了就赶快溜,不是,我是先吃,吃完了再带,带完了再走。”
“吃的时候很专注,因为你怕被人家抓,你会注意到底下有没有人出来,那时候还是农业社会,午休时路上偶尔会有一个人骑单车嘎吱嘎吱过去。你一边吃,一边注意细节,因为非常专注的原因,你会感觉到树在摇,你感觉到风的存在,听到蝉声,因为你那么专注,所以那一刻周围就凝结了――凝结就是瞬间情感的放大。其实电影里面的时间凝结就是把情感放大了,电影中的各种情绪也是如此,有点像慢动作的意思。”侯孝贤总是善于从生活中总结自己对电影的感悟。
侯孝贤把这段经历拷贝到了《冬冬的假期》里。这是他对片断的理解,他常年写剧本,写的时候,就想好怎么拍了。
侯孝贤的电影里总是有很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细节。曹禺说,“没有三百个细节不能写戏。”侯孝贤电影里的细节真实地来源于生活,生活的无限也给予了侯孝贤撷取细节为电影所用的无限性,但是同样的出现在无数影人构造的银幕画面上的细节在侯孝贤的捏合和幻化之下却能散发出让银幕之外的***思想为之沉醉和动摇的魔力。他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逼真的童年再现,就好像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样的温馨。
在参加大专联考失利后,1966年,侯孝贤和多数台湾年轻人一样入伍服兵役,在这期间他看了一部英国影片《十字路口》,感触之余决心用10年的时间进入电影界。1969年,服完兵役的侯孝贤考入国立艺专电影科。
1972年,他从“国立艺专”电影科毕业,先是当了8个月的电子计算器推销员。他以为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了。恰巧,当时在李行导演身边担任副导演的李融之找到他,他便到李行的剧组担任场记,这样开始了他与电影的一生情缘。
用一生去追求
侯孝贤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难题的电影创作者,喜欢和人生困难的那一刻相对抗的创作者。在他看来,只有对抗的时候,“人才是活的,这才是过瘾的”。不管是对细腻情感的把握还是对环境或者人物的还原,不管是对过去时代的重建还是对当下风貌的描绘,他不断进行着各种题材实践、声画结合实践、镜头实践、剪辑实践,甚至在《最好的时光》中进行了现代彩色类无声片实践。侯孝贤认为“电影就是艺术”,“电影没有文艺片和商业片的区别”。在侯孝贤接受的法国奥塞美术馆的命题作文《红气球的旅行》中饰演母亲的朱丽叶・比诺什也感慨:“他真的是电影魔术师……比如我在巴黎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是第一次在电影中发现巴黎被以一种另外的方式呈现出来”。红气球被赋予了人的精神气质,在城市里飘来飘去,最终飘向自己的归宿――远方的天空,直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侯孝贤说,“生命中有许多吉光片羽,无从名之,难以归类,也不能构成什么重要意义,但它们就是在我心中萦绕不去。”在三十余年的电影生涯中,他从一个学徒角色,从模仿和跟随,一直走向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感觉和自己的独特表达。普遍形容的侯孝贤的电影风格其实并不能认为是侯孝贤电影的精髓。无论是最初的商业电影还是后来的艺术电影或者艺术化商业电影,隐藏在其中的侯孝贤实际上是一位勇于探索和创新以及孜孜不倦地在电影世界里找寻可以替代文字深度的电影意味空间的勇士。
一个撰写畅销电影剧本的青年导演在电影的求索之路上转向自我独特的视觉审美和心灵感悟,在电影制作的成熟期更加坚定地“背向观众”,这就是侯孝贤。
作为当今台湾电影界闻名海内外的电影领袖人物之一,在执著地经营自我的艺术理念的同时又鼓励青年导演们“面向观众”,这也是侯孝贤。
在艺术电影领域,他的作品呈现出来的艺术风格就好像桃花林之外的世态百象,既熟悉又陌生,既邻近又遥远。然而,也正是他理解电影的经济帐,在“为拍电影而拍电影”的情况下仍然能够乐意完成一个又一个命题作文,愿意在六十岁之际为台湾商业电影再次崛起尽一己之力而拍摄武侠片《聂隐娘》,这就是侯孝贤。
侯孝贤成就:
1981年,第一部长片《就是溜溜的她》,大胆运用长镜头而造就出的独特视觉风格,成了侯孝贤的电影的标识。1982年,执导《在那河畔青草青》,获得了第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奖提名。
1983年与万仁、曾壮祥联合执导的《儿子的大玩偶》获西德曼海姆影展佳作奖,并引领台湾电影新浪潮的开端。同年,执导的《风柜来的人》获1984年法国南特大三洲电影节最佳作品奖、获第21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奖提名。
1984年创作剧本《油麻菜籽》获第二十一届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执导的《冬冬的假期》获1985年法国南特三大洲电影节最佳作品奖,获第30届亚太影展最佳导演奖。
1985年与朱天文合作创作剧本《童年往事》获第22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奖。该影片还名列影史百大华语电影第三名。他还凭借该片获三十七届西柏林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奖及鹿特丹电影节、夏威夷电影节、亚太影展作品奖。
1987年,执导的《恋恋风尘》获1987法国南特三大洲电影节最佳摄影音乐奖、葡萄牙特利亚国际影展最佳导演奖。同年凭借影片《尼罗河的女儿》获意大利都灵电影节第五届国际青年影展影评人特别奖。
1989年,侯孝贤执导拍摄的《悲情城市》首次以华人电影感动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获得华人电影史上第一个重要的国际电影节奖项金狮奖。该片还斩获第2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1993年,执导的影片《戏梦人生》获戛纳电影节评判特别奖。1995年,凭借《好男好女》获第48届嘎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同时,还获得第3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1998年,《海上花》运用新的拍摄手法和偌大的优美布景。该片获第51届嘎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2005年,《最好的时光》获第58届嘎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第2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提名及第42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奖提名。
2007年,在第十八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夺得“黑泽明”奖,是第一个获“黑泽明”奖得华人。同年,在第60届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颁奖仪式上,被授予终身成就奖――荣誉金豹奖。11月11日,担任台湾电影文化协会理事长。
2014年,第8届“亚洲电影大奖”获终身成就奖。同年3月,监制的抗日题材影片《兰亭》在中国内地上映。2015年5月25日,凭借《刺客聂隐娘》获第68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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