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有一天我翻开旧旧的相簿
上面写着给最亲爱的宝物
里面有我穿幼稚园的制服
还有一张是我妈妈的笑容
――《再见小时候》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群芳落尽的九月了,而我已经站在了高中的尾巴上。老班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莫远,你的目标就是两座城市四所大学――北京、上海、清华、北大、复旦、交大。”我微笑,不置可否地点头。我知道我是个安于平庸的人,那样远大的志向只怕在我脑海里停留的时间不会过多。突然想起高三前的那个暑假里老妈曾严肃地告诫我:“咱不考清华北大,咱可不受那罪。”我听后哈哈大笑反问,哪有你这样当妈的?可心里却着实佩服她的洒脱和幽默,这么早就为我高考一旦失利找好了台阶下。
至于那首歌,初次听的时候便很现实地意识到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从练习册中挤出来用来回忆小时候。可是直到有一天读到欧小鸥的《我和我的孤独,约在微凉的九月》,一边读,眼泪一边往下淌。我也突然发现我的文字和创作灵感好像都牺牲在了考场上八百字一页的作文纸上。我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时刻重拾起遗失多年的文学兴趣究竟是对是错,只是我的确需要写一些东西来纪念我的小时候。
我恋爱过
追她耗尽了我整个初中。
那是一个有着圆圆的脸蛋和浅红色酒窝的女生,声音甜美,伴着好看但羞涩的笑容,举止中透露着邻家女孩的可爱和小家碧玉的气质。我只是追她的五六个男生之一。
我们在班车上相识,于是表白便理所当然地发生在那里。初一的某一天放学,我直乎乎地告诉她我喜欢你。而后又加了一句任何人都会觉得多余的句子:“现在可有很多女生追我,你要是不答应,恐怕就来不及了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吓到,第二天一早我便收到她的信,在里面我找到了这样的句子:“本来对你有一点好感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之后究竟是怎么让这一点将熄的星星之火形成燎原的爱情我已记不得了。或许是我写给她的一堆情诗中的某一句感动了她,是豪放派的“为伊欲揽中秋月”,还是婉约派的“羞怯,羞怯,欲语相思还却”。而这些都不重要了,结果是我们在一起了。
她十六岁生日那年秋天,我在海滩上点起九十八根蜡烛,排成“小竹生日快乐”的字符。她来了,惊讶的表情映在随风摇曳的烛焰里,兴奋得像只刚刚出笼的小鸟。拉着我的手围着火光蹦蹦跳跳,怎么也不肯松开。于是合十的双掌变成单掌,不像在许愿更像在念经。
我说,我留了两支蜡烛的,等以后做我们洞房的花烛。她轻笑,我才不要做你的新娘子呢。转身欲跑,却因没有放开我的手而被我轻易拉回。我们坐在海滩上,吹着海风,静等着时间将那些红烛吹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偷偷哭出声来。我转过头,不再说话。那一刻多想揽她入怀,只是人群之中,我没有那么做。
那一晚我是怎么送她回家的我已记不得,是骑着我的“双轮”还是坐“11路”?离别时最后一句说的是晚安还是好梦我也不清楚。只是慢慢地意识到离我们毕业已经不远了。
班车的师傅说如果我们考上了A重点高中,以后就免费送我们上学。只是赵惜竹在投报的最后一晚改涂了志愿。这意味着我们从此两地相隔。
分手那天是在有微风的山顶。我最后一次拉着她的手看夏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点翠绿。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微笑地点头。那一刻我发现分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悲凉。
我终于明白,她只是我青春的一个符号,抑或是生活的一个休止。她的出现充实了我的记忆。我便已满足。
只是我常在想,究竟是因为她而记住了我的青春,还是因为我的青春而记住了她。
我的soulmate
不知何时,因为何事我们五个性格迥异的大男生竟然走到一起。
都远未潇诚,这是我们组合的名字。
都哥是我们的领袖,是在十五岁百米就可以跑进12秒的恐怖家伙,总能在眨眼的功夫从你的眼前消失。只是我宁可承认是他的确跑得太快也不愿承认是我的眨眼反射弧太长。于是我常和他说:“跑得太快会与空气摩擦起电的。”他回我:“你没看到场边的那些女生吗?与空气摩擦起负电,她们的眼睛里放的是正电,所以中和掉了。”哦……我若有所悟地大声长叹,然后猛捶他的肩膀。我想我再也不会嫉妒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生了。因为那些女孩子只是为了救他的命而来的。没了她们,都哥就会被电死的。
问世间,袜子何味,直教人欲哭无泪。这是我们几个在与袜子未共室的三年中未曾一刻消失的无奈心情。于是我们在寝室的门口贴上大大的字条:“严禁携带生化武器入内”。窗户是24小时都要大开的,然后我们顶着宁可被冻死也不被臭死的大无畏的精神度过了无数个漫漫冬夜。但也的确,因为他的袜子的味道,苦了我的肺泡,却避过了整个夏天蚊子的骚扰。
潇是个很内向的孩子,小心情呀小桃花呀一大堆,全写在QQ空间上,却设了访问密码。让我想起陶渊明的句子:“门虽设而常关”。瞬间将我的被强烈勾起的好奇心揉得粉身碎骨。我恨恨地想砸电脑。然后总是恶狠狠地敲上一句:潇等你哪一天和小女生约会让我抓到,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
烈日当头的某一天,诚搂着我的肩膀说:“如果有女生找你出去玩,你尽可以随意甩我。”只因为这一句,我决心和他做一辈子的哥们。
电视上热播《天国的嫁衣》的时候,袜子未天天守在它前面整小时整小时不动弹。还从里面学了一个词叫soulmate,心灵伴侣。然后兴奋地宣布我们的组合有了新名字,就叫soulmate。
之后我们便常常在一起举杯相嘱。管雪碧叫白的,管橙汁叫啤的,大干一口然后狂呼好酒。还会一起穿着一模一样的文化衫在马路上铺成一行,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对来往的车辆大喊:“我们是soulmate。”
即便现在,你如果在搜狐的博客上敲上oursoulmate,仍然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我有一点忧伤
步入初三,夜夜与咖啡为伴,习题是永远尝不出甜味的咖啡伴侣。
也曾在很多次考了年级百名开外之后下决心再也不用手机不玩电脑,但也总是在不超过三天之内后悔。渐渐对耳边越来越多的诸如“不得了了,某某学到凌晨才睡”,“豆浆加红茶可以提高注意力呢”一类的话无动于衷。然后依旧挎了单肩包外放着MD独自一人漂泊在夜晚七八点钟的街头,即便已经是在元宵节的花灯落尽之后草长莺飞的三月。
黑板前面的计时牌写着离中考仅剩的一百零几个日子,可我还是无法抑制对咖啡因的免***。上下眼皮像久别的情人挣扎着要拥抱在一起。而我也只能无奈地成全然后静静享受一会儿他们两个人的浪漫。直到突然听到老班在前面讲到“这种题型中考肯定考”,这才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这种题型”已经在我刚刚短短的享受中错过了。
日子一天天逼近。五月翻飞的樱花带走了更多的闲适,带来了新的综合题。我却更喜欢在日照渐长的操场拨动起我的吉他弦。周六晚上的操场总是空旷又宁静。大量的穿红色校服的初三学生在6:30的铃声响起之后逃难一样地涌出学校的大门。我就提了我的六根弦独步操场在共鸣腔里挑拨出玲珑而忧伤的曲调,和上自己写的当时听着很心醉现在看来很拙劣的词。固执地要坐到星星爬满月亮再离开,却总是在傍晚时分学校旁的街头烧烤店里窜上的缕缕炊烟以及它连带送上来的羊肉的香气引起的舌头和食指的阵阵痉挛中流着涎水悻悻地回家。
我的复习计划终于在六月歇斯底里的灼热日光中初步拟成。装在一只蓝绿色的透明夹子里。这只夹子我看着舒心,因为它让我想起张韶涵《天边》那张专辑的封面。有一大片飘动的白云,在蓝天里布置成邈远的背景。我从看到它的第一天起开始幻想拥有那样一个天边。然后坐在白云上抱着我的木吉他唱那些我都不明所以的忧伤。我要说的是寻购那只夹子花费了我七天的时间,而拟定那份计划只用了十分钟。
考试前一天傍晚我来到考点中学的门前。微风。我穿着半截袖的白色T恤,MD外放到一半音量听《寓言》。大***将至的肃穆和萧索被很好地掩藏在晚饭后缓行漫步的中年人的闲适里。没有人知道第二天这里将上演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场血雨腥风。
一夜无梦。
或许我将中考描绘得太过恐怖,然而我的那两个乌烟瘴气的日子还是过得风平浪静。唯一的遗憾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凭着往日的经验便看也没看就交代了。结果出来被人告知只要列一个式子就可以得到一半的分数。
走出考场,微辣的阳光逼迫我的瞳仁缩小到只能容进前面一两个人的大小。我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嗅到那种终于逃离沙场重回耕陇上的。看到汽车嘟嘟吐着的肮脏烟气和某家店牌投下的被我踩得零碎的影子,却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忧伤。
只是我不知道我忧伤的是马不停蹄踏过的初中岁月,还是亟待迎接开辟的高中年华。
学校操场上总有一个低年级的男生坚持在每晚的夜风下吹口琴。从当初不成调子的欢乐颂到现在已经能完整地吹出一支《上海滩》。而我也才发现高考的绳索又在我的脖颈拉紧了一个月的宽度。然而在细密如织的九月秋雨中,我撑着伞看到贵妃的玉容和昭君的寂寞。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三角函数的***像或者左手定则。但我从不觉得当初选择理科是一个错。因为在这样微凉的九月天气,我可以努力地从牛顿达尔文手中抢过一点细碎的时间来回忆我的小时候,也真的挺美的。
就像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再见了小时候懵懂的我
现在的梦已经成熟
风在朗诵下课的钟
时光静静地走
鲜嫩的梦已经熟透
夕阳洒落让剪影斑驳
旧旧的围墙外头
悄悄围起未来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