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在学校的***书馆自习至深夜,回家时已经没了电车,步行的话要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和月心里有点害怕,于是边走边和好友纱也加讲电话。
“所以是已经搬走了吗?”
“嗯。”
“两居室的房子,和月你一个人的话房租会不会太勉强?”
和月摇摇头,忽然意识到纱也加看不见,于是又开口道:“那个的话,还能应付啦。”
“不然的话再找人合租好了。可以在公告栏贴广告。”
“再说吧。”
和月敷衍着应了,抬头已经能看见公寓的灯光,于是打断了对方。
“我已经到了,先挂略。”
和月按下挂机键,走上楼道的时候从口袋里找出钥匙来。
旋进锁孔,转动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啪嗒”一声就碰开了锁扣。于是和月因为疲惫而有些溃散失神的瞳孔又重新聚焦起来。
因为房东特地打电话来叮嘱过的缘故,所以最近出门的时候。和月都会习惯性地将门反锁。
她有些紧张,将门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同时向后退了一小步。
“贵树君?”
她轻声地喊,声音里有点忐忑,更多的却是不确定。
而屋里仍旧是一片黑暗。回应她的只有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针声。
在想什么呐。
和月自嘲地笑笑,负气似的“啪”一声拍亮房间的灯,因为力气用得大了点,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射出沉闷的、绵长的回响来。
下一秒。就看见玄关的柜子上用一把钥匙压着的纸条。
“我回来拿一点落下的东西,本想顺便和和月你道个别来着,可你一直也没有回来。钥匙就麻烦和月帮我交还给房东太太了。”
和月脱掉鞋在沙发上坐下来,没留意手上的纸条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因为用力的缘故指节的地方泛出青白的颜色,止不住地微微地颤抖起来。
大脑里有根神经突突地跳断在太阳穴的地方,骨头也像是碎了般在耳蜗里发出卡啦啦的声响,顺着末梢神经一直朝下蔓延,最终在胃部停了下来。
和月突然觉得很饿,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忘记了吃饭。
拉开冰箱,和月开始想,如果是贵树的话,会做什么呢?
纳豆春卷?辣牛肉汤?奶油炖菜还是炸虾天妇罗?
随后又苦笑。
如果贵树没有搬走的话,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饿着肚子吧——明明是优秀的医科生。却对料理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热情。因为这样,自己也受惠良多,带去学校的便当,总是让朋友们觉得很羡慕。
“和月真是贤惠啊。”
一开始总是被这么称赞。
“啊……不是我做的。”
一开始也是这么解释着的。
“咦?所以是男朋友做的爱心便当吗?”
“不是的,不是男朋友,只是合租的男生而已。”
“不是男朋友为什么老替你做便当。”
“是顺便……”
“别否认了。”
“……”
时间久了,和月自己好像也对“同租女友”这样的设定默认得心安理得起来。
和月回忆起贵树做莱时认真的模样,更觉得肚子空荡荡的。于是想起来前一天,自己把握不准分量而煮了太多的米饭。因为吃不完所以分成了小份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和月拿了一份出来塞到微波炉里加热,学贵树那样撒上炒熟的芝麻和海苔末,就着之前对方做的腌萝卜吃,味道也是出奇的好。
和月就这么站在料理台前吃着简陋的晚餐,因为饥饿几乎丧失了味觉,只是机械地咀嚼。筷子碰触到碗底的声音,上下牙关碰撞的声音。食物划过喉咙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清晰地刺破了耳膜。
怎么会这样呢?
和月竭力地搜索着答案,越想得深入越觉得饥饿感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胃部像是被灼出了一个无底的洞。困兽隐藏在黑暗里,利爪将缺失的口越撕越大,嘶叫与轰鸣瞬间将理智的声音蚕食殆尽。
还想要吃。
已经等不及加热的过程了。和月一把拉开冰箱,把剩下的米饭一股脑地倒到了料理台上,拿起一块冻硬了的米饭就胡乱塞进了嘴里。
尖利的棱角划破了口腔,好像,是血的味道……
面前的食物冒着腾腾的热气。却完全没有想要去吃的意思,知花的眼神只是随着料理台后面露出的半个背影,磕开一个鸡蛋。又切了半边洋葱。
或许是感受到背后如影随行的目光,那个人拿刀的手顿了顿,迟疑着转过身子,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
知花连忙低下头,慌慌张张地就将盘子中的咖喱饭塞到嘴里。
“哎呀。好辣!”
有些突兀地,被呛到的知花声音就高了八度,于是忙不迭端起旁边的杯子,却忘记了杯里的茶也是刚泡好,又被烫得直吐起了舌头。
斜里伸过来的一只手,雪白袖口,却是穿着厨师服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料理台后面绕了出来,递给知花纸巾,鞠了个躬,嘴里道着歉:“对不起,是太辣了吗?”
“啊,不是……”
知花愣了愣,接过纸巾之后才反应过来。
“是我自己不太能吃辣。嗯。是太不能吃辣了。”
因为是过了用餐时间,店里相对也冷清点,客人除了知花外就只剩下角落里那对卿卿我我的情侣了。
——男生夹起煎饺送到女生嘴里,女生咯咯笑着,侧身便在男生脸上亲一口。
好刺眼。
心里这么想着,独自一人的知花觉得有些尴尬,脱口而出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欧巴桑的语气:“以为这是自己家吗?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
却被“哧”一声轻笑打断,抬起眼来,仍旧是厨师模样的少年,双手撑在桌子上,并没有离开。
“欺?”
迎上对方笑弯的眼睛,知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低下头。脸就没来由地红了。
“真是抱歉啊……筱原小姐。”
他的眼神落到知花制服前襟上绣着的名字,就这么念了出来。
却并不觉得唐突。
“啊……没关系的。”
已经放松下来。用上了一贯的语气词。
“因为还在学习阶段。所以都按照自己习惯的口味去做,我果然还是不行啊……”
“没那种事!”
知花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