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日本的能(另称“能乐”“能剧”)是日本三大传统戏剧之一,其剧本称为“谣曲”,因具有非常高的文学性,自19世纪就受到欧洲各界的关注,也多有译本的诞生。本文全面介绍了“谣曲”的诞生背景、能乐的创作者、能的角色、能的多种分类方式、能舞台以及将谣曲译为中文的特点与难点等,旨在帮助中国读者鉴赏与了解谣曲。
关键词:能乐;谣曲;世阿弥
中***分类号:J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4)03-0007-02
同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能、人形净琉璃、歌舞伎,都是日本的传统戏剧,其中以“能”的历史最为悠久。当特指“能”的剧本时,又称为“谣曲”。
通常认为,“能”于14世纪中叶发展成熟。那时各座(剧团)之间为了获得统治阶层――将***的支持,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情景。在这一时期脱颖而出的,就是今天“能”的历史上不得不着墨提及的――观阿弥、世阿弥父子。
观阿弥(1333-1384),名清次,他向原本擅长“物真似”(模仿)的大和猿乐中,加入了当时流行的“曲舞”(合鼓而唱、持扇而舞的表现形式),并因此而成功,赢得了将***的喜爱与支援。
其子世阿弥(1363-1443),功勋更是超越其父,是“能”的集大成者。世阿弥不仅是优秀的演员,还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并为后世留下了《风姿花传》《三道》《花镜》《拾玉得花》等众多经典的能乐理论著作。此外,为了迎合贵族、武士阶层,博得将***的喜爱,世阿弥将“能”发展成为“幽玄”的高雅艺术。本书收录的《高砂》《敦盛》《砧》等曲,均为世阿弥所作。
观世元雅(1394?-1432)是世阿弥的长子,出身梨园世家,自幼才华横溢,可惜英年早逝,客死他乡。本书收录的《隅田川》是元雅的传世名曲,其中千里寻子、痛失爱子的母亲的心境,俨然就是世阿弥痛失元雅后的如实写照,让我们不得不为其戏剧性而惊叹一声――人生如戏。
观世小次郎信光(1435-1516),是世阿弥的侄儿、后为世阿弥养子的音阿弥之子。
金春禅竹(1405-1470?),世阿弥之婿;金春禅凤(1454-1520?)为禅竹之孙。
“能”的角色分仕手、连、胁、胁连、子方、间狂言等。
仕手是“能”的核心与看点,是绝对的主角。“仕手”二字原本就是“仕一曲之手”之意。就是说,包括歌舞在内的所有最能体现“能”的特征的演出,大多集于仕手一身,如后文将具体解释的“神”、“修罗”、“女”、“狂”、“鬼”等,都是仕手的角色。
胁在古代汉语中就意指旁侧,在“能”中,胁自然是陪衬,是为引出仕手的表演、问出仕手的追忆而存在的配角,在能舞台上的位置也大多偏隅一侧。与仕手多为“神”、“修罗”、“女”、“狂”、“鬼”等“非正常”“非现实”的人物相对,胁多是正常、现实中的人物,又常是僧侣等更容易接触到“超自然存在”的人物。
连可理解成仕手的助演,胁连则是胁的助演。子方由儿童出演,但出演的角色并非只限儿童,例如《海人》中的房前大臣。地谣则是由多人(多为8人)组成的伴唱队,有时起旁白的作用,有时又替仕手、胁等剧中人物代言。间狂言则以道白为主,起侧面介绍剧情与人物的作用,有时也为连接前后两场、仕手更换装束而赢得时间。
由上述介绍可知,“能”中的主角、配角,与其他戏剧形式中、可根据剧情冲突来确定与判断是略有不同的。它体现出了更多的程式化,更多的出于对歌舞等看点的考虑,因此在笔者的译文中,并未译作“主角”“配角”等,而是使用“仕手”“胁”等系列名称。
今日“能”之流派,主要有仕手五流――观世、宝生、金春、金刚、喜多,胁三流――宝生、福王、高安,狂言有大藏流、和泉流。其中与世阿弥一脉相承的,是观世流;视金春禅竹为中兴之祖的,是金春流。中国观众所熟悉的、在电影《阴阳师》中出演安倍晴明的野村万斋,是和泉流的狂言师。
“能”在三面观的专用舞台上演出,称为“能舞台”。四柱而立、上有屋顶。舞台正面墙壁绘有老松,称为“镜板”。演员上下场经“桥挂(桥廊)”,桥廊上设三棵松,连接桥廊与后台处设有“扬幕”。外行人初见能舞台,常会与歌舞伎的舞台区分不开。其实歌舞伎的“花道”是通向观众席,演员由观众中来、退场时也是经观众而去;能舞台的桥廊则是伸向舞台的斜后方,演员似从远方而来,又回远方而去。歌舞伎的舞台也远大于能舞台,可以容纳更多的观众。这与歌舞伎的大众性、能的贵族性也是不无关系的。
“能”的乐器有笛、大鼓、小鼓、太鼓四种。
“能”使用面具,称为“能面”。“能面”大致分为“翁”“尉”“女面”“男面”“鬼神”“怨灵”等,各类中又作较多细分。以“女面”为例,用于高雅美丽的年轻女性的,有“小面”“若女”“增”“孙次郎”等面,如《杨贵妃》中的贵妃等;用于平民中的年轻女性的,有“近江女”面,如《道成寺》中的白拍子(女扮男装的歌女);用于中年女性的,有“深井”“曲见”面,如《隅田川》中的母亲;用于悲戚哀怨的女性的,有“泥眼”面,目涂金泥,如《海人》中的龙女。
“能”根据其仕手和题材的不同又可以分为五类,被称为“五番立”,江户时代“能”的正式上演形式就是一日五番,分别为“神”“男”“女”“狂”“鬼”。具体而言,“初番能”为“胁能物”,以神格人物为仕手,内容为喜庆的祝愿性质的神能;“二番能”为“修罗物”,多以男人、武士为仕手,内容多是为战死武将的镇魂;“三番能”为“N物”,以女性为仕手,多展现女性的优雅舞姿;“四番能”为“狂物”,除包含痛失爱人、爱子的“物狂能”外,不能纳入其他类别的“能”也分在此类,所以亦称“杂物”;“五番能”为“切能”,以“鬼畜”等异类为仕手,内容新奇、节奏快、动感强,又被称作“鬼畜物”。为让读者较全面地理解、欣赏到各种题材的“能”,本书在选曲上充分考虑了对上述“五番”的兼顾。
“五番立”中,不同的“能”,其“舞”亦有不同。例如,“中舞”的节奏适中,多用于现实中的女性,如《熊野》;“序舞”的节奏较慢,多用于高贵的女性的灵魂或是女性神灵,如《羽衣》;“破舞”多接在“序舞”或“中舞”之后,短小精悍、情绪激昂,同样是用于用于高贵的女性的灵魂或是女性神灵;“男舞”节奏感强,多用于现实中的男性;此外还有《海人》中的“早舞”、石桥中的“狮子”、《道成寺》中的“急舞”“乱拍子”等等。
“能”按照场数可以分为“单式能”(只有一场)和“复式能”(分前后两场)。
今天我们鉴赏和研究“能”,还通常将其分为“现在能”和“梦幻能”。
“现在能”,顾名思义就是现实存在的人、在现在的时间轴中向前推进剧情的能,也称为“剧能”。“现在能”多为“单式能”,但不绝对。
“梦幻能”则以死者的亡灵等超自然人物作为仕手,采用让其追忆讲述其生前故事的形式来倒叙故事。再具体而言,“梦幻能”先出场的多是胁,胁又多是僧侣,然后偶遇仕手,仕手向僧侣讲述一些此地曾发生过的名人轶事,最后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就突然下场,这下场就是被称为“中入”的、用来切分上下两个半场的举动。当僧侣觉得事出蹊跷之时,方才下场的人物的亡灵或是灵魂等超自然物现身,原来它就是方才所讲的此地的那位名人的亡灵。当然,到了“能”发展的后期,也出现了前后两个半场分别出现不同的人物、而非同一人物的情况,不过这在“梦幻能”中毕竟是少数。这种两场构成的梦幻能又被称为“复式梦幻能”。“梦幻能”是“能”的主体,也最能体现“能”的特征,其集大成者是世阿弥。
除了立体全方位地欣赏“能”之外,由于“谣曲”韵白相问,用典丰富,修辞考究,文学性高,其平面阅读价值早已受到关注。韵文部分本身就是“七五调”的日本和歌语言的延伸,其中又多有古诗名歌的引用,缘语、挂词、枕词、序词等修辞技巧丰富,各小段又有诸如“次第”“上歌”“下歌”等名称,类似于我国戏曲中的曲牌名,散文也有“宣名”“着科白”“问答”等多类。以“挂词”修辞为例,它是利用同音词制造的一种语言游戏,例如“待”与“松”同音,“扇”与“逢仪”,因此有意使用“松”“扇”就可一语双关,妙趣横生。修辞使“谣曲”的词章十分华丽,但缺点是有时刻意、过度地修辞运用,远超过了表意的需要,而流于对风雅意境的单纯营造。“谣曲”在修辞上的上述特点也给“谣曲”的翻译带来了困难。翻译时,既要表意准确,又要意境准确,不能失掉韵文原有的韵味,有时只能尽量兼顾、酌情删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谣曲”在我国已出版的译本,有1985年申非译《日本谣曲狂言选》,其中收录有谣曲18篇。在申非的译本出现之前,中国只有零散篇目的译介,他的译作填补了中国日本文学译介中的一个空白。然而这一译本迄今为止还是唯一的译本,此后20余年来再无其他新译本问世。为填补这一空白,笔者近年来致力于谣曲的译介工作。本刊2014年02期上半月刊刊登的《海人》译文,就是成果之一。这是一出古老而感人的剧目,至今仍活跃于日本的能乐舞台。今后会陆续推出更多的翻译作品,希望对于研究谣曲的学者、或者单纯希望鉴赏与了解谣曲的朋友,能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