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清晨大雨,一辆奥德赛在湖南卫视楼下停住。延参被众徒弟簇拥着下车,张罗着带上他的新书、视频设备,以备参加《天天向上》节目。放眼雨幕中,他掏出手机,开始思量要发的下一条治愈系微博。这一天,从早上8 点40 分开始,他已经发了3 条微博,虽然每次都强调只能说方言,不会说普通话,但是拼音输入法却使用得颇为流畅。
“自从火了以后”,延参在各种采访中时常这样开头,从东方卫视的《80 后脱口秀》到湖南卫视的《天天向上》、江苏卫视的《最炫民族风》,他带着徒弟们一直处在马不停蹄的节目录制途中,寺庙成了他的驿站。
成名与修行
佛教人士在网络走红,延参并非第一人。微博成就了释道心,也成就了延参法师。
延参试***努力将自己与释道心区别开来。“这种时候,释道心一定会把iPhone 和iPad 一同摆出来,但我们不会。”延参并不轻易评价释道心,只是强调自己一直处于读书、写书状态,仿佛这便是他与释道心的不同。
1986 年出生的徒弟恒庄成为延参的“经纪人”。恒庄说他毕业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一年多前因为“向往”才出家。和师父延参不同,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前来采访的媒体非常了解。
“有很多人对出家人不了解,觉得出家人很落后,其实不是的。有人说出家人带着相机有罪,或者喝可乐是不对的。这都什么时代了,我要从北京来长沙,还得骑个毛驴,岂不要走6 年4 个月!”延参手舞足蹈地叫屈。
如同出家人和现代生活不冲突一样,延参法师认为佛家与成名也不冲突。
“我一直很有名,尤其在‘僧人圈’。我是最早签约盛大文学的僧人作家,原来我出一本书,稿费才几万块钱,现在出版社跟我要本书,它得提前半年预定,把钱先打给我。在僧人当中我是第一个畅销书作家。”与“网络红人”的名号相比,延参更喜欢“僧人畅销书作家”这样的称号。
他不承认微博和书中的内容是心灵鸡汤,而称其为社会需要的正能量:“微博上充满着戾气,我就希望能为微博提供一点儿健康积极的东西。”
每每被问及其书画价格和出版所得时,延参会特别在意摄像机:“拍下来的都是历史,胡说不得。”然后做悄然耳语状说:“你们不了解出版界这些事,我把所有的文章写得都很短,一本书就有三四百篇文章,我签给盛大,数字版权给它5 年,出书并不是依靠这点儿稿费,他们是根据点击量来给钱的。”
在谈及收入的同时,他也一定会说到自己关心的公益项目。比如免费午餐、支持白血病患者……并且目前还出资修建了6 座寺院,“照我个人的能力,一年能修一座寺院,这是别的僧人想也不敢想的。”
真实与表演
直到傍晚时分,延参和他的两个徒弟才站上了《天天向上》的舞台,等候已经有一整天。台上的延参萌言萌语博得诸多欢笑和掌声,甚至一度有夺主持人汪涵风头之嫌。
台词一一出口时,才知延参这一日里接受的数个采访,几乎都在暗暗为台上10 分钟做准备。
说汪涵是“带头大哥”,为失恋的欧弟“点化”……这些话题成为了他这一天的“车轱辘话”。在化妆间总能碰见一些娱乐明星,追星的小徒弟忙着与明星合影、签名,此时延参也会坐不住,跑过去合影。随后这些照片会出现在他的微博上,并与这些明星相互@,俨然一副娱乐圈达人的样子。
当被问及为何频繁参加娱乐节目时,延参又表现出天真无知的委屈:“真的吗?我真的参加的都是娱乐节目吗?那些导演都骗我,说有个什么问题要我解决。”
网络流传延参出家前曾是《沧州日报》的记者,但延参很少言及自己的前尘往事,他极力否认网络传言,只说自己曾在当地一家杂志社从事过文字工作。
3 年前的一篇自述中,延参如此记录自己的出家经历:21 年前的一个隆冬季节,我登上了开往少林寺的长途汽车,行至半路,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6 个小时后到达少林寺时,已经是白雪皑皑。走进寺院,见到了老法师,说明来意,老法师细心地询问我为何出家、多大年龄、家庭情况如何等等,可能是师父看我冒雪前往,诚意可嘉,经过一年的考察也就同意了。有很多人好奇我为什么要出家,这要从我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杂志社当记者时说起。那时因为需要写一篇关于白马寺的文章,我去白马寺采访,来回几次的走访,被寺院清净的环境所感染,被佛法的博大精深所折服,便开始思索生命的真实意义,然后带着对人生的困惑,我毅然地走向了出家之路。
延参称其对互联网的态度也是从抵制走向追捧的。最初他是将文章手写下来,由徒弟们负责打字上传博客,渐渐地,网络开始成为大趋势后,他自己也能敲打一些字了。2010 年1 月,他开始接触微博,并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繁重的出书任务和忙碌的媒体采访,延参自有其应对之道:“我回到寺院给小徒弟们每天上3 节课,我在课上讲,他们每人一台笔记本电脑在下面记。过一阵子,把他们记的内容整理下,就能结集成书了。”
炒作与“中***”
关于猴子,关于“绳命”,延参用“我是躺着中***”这句话,来应对各路媒体。
猴子是峨眉山的野猴子,那是延参40 秒钟的节目录制,却受到了猴子的袭击。在延参的叙述中,爬到他身上的是大王的压寨夫人。“因为野猴子很凶,所以我不敢动。在我对面,有个男游客的脸已经被抓伤了,当时我心里很紧张。”延参说他在这个过程中也受伤了。
借猴子扬名网络后,延参“中***”的概率也随之增加。所到之处,娱乐圈内圈外各种人士合影、签名、发微博。延参当然也密切注意着这些人是否善意。
延参最初是谨慎的,成名之后最早采访他的是新华社,“但他们不要我往外说,我就憋着。有一次不小心把手持新华社Logo 说话的照片发上了微博,亏得小徒弟提醒,后来赶紧删除了。”在人民网和新华社的报道出来之后,延参才像吃了定心丸,放心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
“现在我每天能收到几千条私信,有些是想自杀的,有些是遇到感情问题的,还有些是要来采访的媒体,我根本来不及一一回复。”在微博里,延参几乎成了这个浮华世界里的精神导师。他知道一条微博要配一张应景的***片才受人欢迎。
网友分析延参法师的微博,发现他从2010 年9 月开始频繁使用微博关键词功能,充当其微博关键词的有各类当红明星、12 星座运程、热播电视剧、时事热点等,不一而足。例如:“单纯地看待这尘世,自有一份安然。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自己的心境创造一切! @ 王力宏”。
在土豆、酷6 的视频也从2007 年便已开始。那一年,有个外籍信徒送了他一套摄像设备。从此,他和徒弟们便兢兢业业地钻研视频制作,并将平时制作的数百个视频到网站上。这些视频大多制作粗糙,但延参一出镜,便令画面充满喜感。
而延参本人,只要面对镜头,便有了自己的气场,他假装自己是一位出镜记者,每每以“那么”开头,言辞之间充斥着“大家”二字,这样的训练,使其在一夜成名之后,面对媒体也充满了“现场感”。
加之网络上对他的评价,一个“萌”字令其倍加受用。于是,他时时处处展现出了聪慧的“萌”态。(摘自南方报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