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寻梦美利坚
1987年,从海南***区某部特务连退役的侦察兵石子坚已经是天津某***法单位民警,事业小有成就,科长,受单位派遣在外国语学院进修英语,临近结业。一天,他和妻子带着四岁的女儿到岳母家过周末。午饭后,妻子的家人与石子坚聊天,谈到石子坚在外国语学院进修英语的事,妻子妹妹的一句话燃起了石子坚出国留学的欲望。
此后一年来,石子坚把精力全放在英语上,考托福、联系大学,几乎用光了婚后的积蓄。
1988年,32岁的石子坚被乔治・华盛顿大学录取为刑侦系硕士研究生。全家仅存的现金兑换的200美元,被妻子缝在他的上衣口袋里,随他飞往美国。
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刑侦硕士学位后,石子坚获得美国绿卡,但找工作四处碰壁,寄出的求职信要么被退回,要么石沉大海。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是美国公民。按美国法律规定,当时的石子坚至少要在5年后才能申请成为美国公民。他的理想是用自己的刑侦专长,在美国找到自己适合的位置――当警察。而成为美国公民是当美国警察的前提条件。
他准备听从妻子的意见,回到中国。几乎一筹莫展之际,他打听到华盛顿中心监狱刚进行了扩建,急需招募大批新警,不要求美国公民,有绿卡就行。虽然在美国狱警比其他警察矮一截,但石子坚认为,如果能考上,这可能是他实现理想的重要一步。妻子反对他的这个选择,回到中国呆了半年。石子坚被华盛顿中心监狱录取,以优异成绩从监狱局警校毕业,并认识了后来成为他红颜知己的安娜。在这里,一个104名犯人的监号中,形形的犯人使他经历了人生中难忘的5年。他在部队时练就的好身手在处置监狱犯人的斗殴、重犯越狱等突发事件时崭露头角,被称为“李小龙第二”。
五年后的1998年,年过四十的石子坚加入美国籍,经过残酷的警体训练,克服种族歧视,以优异成绩毕业,成为临近美国首都的蒙郡警察局的一名警察。
“对美国人而言,从毕业到从警不过一步之遥,而我这一步却用了整整十年!这一路坎坷只有我才会刻骨铭心,美国人永远不会理解一个新移民的创业艰难,我的下一代也不会记起父辈当年开路架桥所付出的艰辛。”
巧觅物证锁疑凶
他拎着装满警服和全套装的两个大提包进了家门,想从头到脚披挂整齐,与妻子分享这花了十年才圆警察梦的喜悦。但妻子明显没有喜悦:“把你的破烂都放在卫生间旁边的小壁橱里,从今以后归你专用,少跟我们的东西掺和。”
半年的训练、淘汰后,他与79个经过大浪淘沙的警员面对星条旗宣誓――忠于法律,服务人民,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他高举着警体和射击两尊奖杯,接受了捧着笔试文状元奖杯的安娜的祝福。
此后,处理交通违法、解救自杀者、查缉被盗车辆、“9・11”支援五角大楼、***杀扰乱居民生活的梅花鹿、雪地搜捕在逃疑犯、给克林顿总统做警卫……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警务活动,石子坚的工作经历不断增加,在工作中表现出的出色能力获得了同行的信任和赞许。
2002年10月2日,黑人退伍兵约翰・穆哈莫德伙同其养子,作案时年仅17岁的牙买加移民约翰・李马沃瞄准无辜居民射出第一发罪恶的子弹。在短短三周之内,两人在首都华盛顿地区以及周边的马里兰州和维吉尼亚州频频作案,共射杀无辜居民10人,重伤3人,加上他们以前在阿拉巴马、佐治亚州及路易斯安那州的凶杀案,总共杀害13人,重伤5人,使华盛顿地区自“9・11”恐怖袭击后再次陷入恐怖气氛之中。
与普通杀人案件不同,凶手没有特定目标,行凶地点也不固定,数次作案,竟无目击证人又无现场遗留物,甚至无人听到***声。蒙郡是这场灾难的重灾区,几天之内,蒙郡警察局的年凶杀案发案率骤然上升了25%。
10月7日,第八起***杀案在蒙郡发生。一个年仅13岁的男孩早晨上学时在学校门口被子弹击中。石子坚和同事们抵达现场时,各路新闻媒体已抢先到达。面对媒体的质询,全局上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根据受害人中弹时站立的角度研究,子弹可能射自学校侧面的一片树林。现场总指挥决定来一次拉网式勘察。警员们按要求分成三组,人与人间距一米,在这片区域勘察。
石子坚与同伴托尼模拟受害人和射击者位置,最后圈定一小片可能性最大的区域仔细勘察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托尼发现了一枚弹壳。对弹壳进行技术鉴定表明,作案武器是一枝223口径步***。10月24日,当警员将正在车中熟睡的两名嫌犯抓获时,当场从车内查获一枝相同口径步***,经弹道专家对比,托尼和石子坚从现场发现的弹壳就是射自这枝步***,总共13起***击案均是这枝***所为。由于此案自始至终没有目击证人,这枚弹壳便成为破案定罪的关键证据之一。
“现在看来,我实现了自己在美国的一个梦想,在自己专业领域中一个梦想。”在与新浪网友聊天时,石子坚说,面对美国的现实,法律的规定,以及传统的种族偏见,“我也在不断的调整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最后我所能达到最好的,就是这个理想。”
他认为,自己经过这十年的磨炼,通过美国的专业司法法律教育,又在美国司法体系里从发案直到审判、监狱管理的各个环节都有了宝贵的亲身经历,“都是一个宝贵的经验,我也不后悔。”
这一步走得太远
石子坚每个工作日的工作时间是八到十个小时,半小时吃饭,工作时绝对没有时间看电视读报纸。他用将近半年的时间,写成了《我在美国当警察》这本书。2004年年末,在北京、天津、上海、南京等大城市,《我在美国当警察》作者签名售书活动反响强烈。
石子坚在北京签名售书,一位女读者买第二本时,石问她送给谁,她说,我会送给我认为优秀的警察。女读者请石子坚把称职警察的标准写在书上,石子坚写了“忠实法律,精通警务,不畏权势,除暴安良”。他认为美国警察的权力大,但抓错人、会遭到刑事;如果给对方造成伤害会进行民事赔偿,警察局不会管;美国警察面临的行***处罚,从停职一直到开除。“这三把利剑随时悬在我们头上,当我做一件事,我用辣椒水喷他的时候,我用警棍打他的时候,我拔***的时候,将来我面对陪审团我能不能对我的行为做出专业的法律解释,我如果没有这种把握我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说我不能滥用我的权力。”他认为美国警方的制约机制,能够让警察做到既有职有权,又不。
一名网友问:作为华人在美国当警察,你感受到那种种族歧视吗?石子坚回答:随时随地都会有这种感受。他强调:“我这些年遇到一些困难的同时,也有开明的白人或者美国人在背后支持我,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
16年的美国经历,石子坚付出辛勤的血汗走向成功。“当我在事业上不断攀向新的高峰,我的婚姻和爱情却在日益枯萎。假如我当年没有跨出国门,说不定依然端着铁饭碗,一家三口过着平淡和睦的日子。我这一步走得太远了,不仅把女儿变成了黄皮白瓤的香蕉人,也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回国时曾遇到一位以前的同事,16年不见,她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我已从过去的文弱书生变成了彪悍的美国特警。命运把我们一家三口安排在三个不同的国度,无论是愿意还是无奈,我们都将沿着三条不同的生活道路,朝着不同的方向继续走下去,而且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