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就对莲情有独钟,有人欣赏它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人赞叹它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今,敞开你的心扉,走进莲的世界,这里的美景让你流连忘返,这里的心语令你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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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里莲花
曹艳存
当马家荡千亩莲塘倏然跃入眼帘时,那一刻洋溢于心底的喜悦,只化作低低的倾诉:原来你在这里!
莲塘的上面,天,蔚蓝的,像刚出水的芙蓉,清新宜人。偶尔有一两只小鸟,在这蔚蓝的天空下,扑棱着翅膀,随风而去。我站立的地方,是碧水萦绕的莲塘,莲塘很宽,水面上布满了荷叶,举目望去,绿浪一层一层地直向对岸压去,诗人笔下“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观画面,此时就在我的眼前慢慢展开。
莲叶似少女打着褶皱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又似一柄柄张开的绿伞,在艳阳下欢快舞蹈。莲叶上的晨露,似顽皮的孩子在打着滚儿。点缀在这万顷碧波之上的朵朵白莲花,便是这大片风景画中当仁不让的主角了。这洁白如玉、大如团扇的莲花纤尘不染,大汤匙般的花瓣错落有致。被花瓣层层包围的莲心羞答答不肯露面,流苏般的黄色花蕊众星捧月般将它呵护,这嫩黄的莲蓬等到花瓣凋零时,便会披上深绿色的外衣脱颖而出,吟唱着属于它的主题曲,等待前来收获的主人。凑上前去,莲花的香气让我顿觉神清气爽,暑气尽消。这清新中带着淡淡药香的气味,不张扬,不媚惑,令人遐想,使人沉静。
掐一茎莲叶,茎儿竟丝丝缕缕牵扯着不愿分开。不由得联想起莲藕,不也是人们常说的藕断丝连吗?莲真的恍若一位美丽多情的绝世佳人,是那么的重情重意。轻嗅,莲叶和花茎都有着淡淡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甘甜。莲茎笔直,中有通孔。兴起,挑一片硕大的莲叶扣在头顶,顿觉一片清凉,绿意弥漫眼底和心间。
我在莲的身旁驻足流连,轻轻地靠近一朵刚探出头的花蕾,柔柔地告诉它:在你最美丽的时候,我来看你了。你不愿做肤浅的美人,根植于淤泥,却摒弃一切杂念,借清水滋养得一身净骨,头顶骄阳傲然盛开。你通身是宝,将一生无私地奉献给了人类。莲心、莲子、莲须、莲叶、莲梗、莲花、莲藕、藕节都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莲子和莲藕更是餐桌上备受欢迎的美味佳肴。
凝望着眼前的莲花,一直喜爱的佛乐不由得又在耳边响起:“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念一清净,心似莲花开。”莲花与佛教,恰有不解之缘,千百年来,彼此相惜。莲花是佛教的圣花和精神宗旨的象征。佛教讲究洁静,身洁,心洁,耳目不染尘埃。莲花是洁净的化身,是佛的使者,它一身的纯洁,与佛的善心相得益彰,千百年来,成为人们心目中永远歌颂的对象。
莲塘慢慢地静了,莲花的芳香,轻轻氤氲。这时候,是该醉,还是该醒?轻轻地离开吧,我打扰它们已经太久了。夜里,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那朵洁白的莲花,在风里,在水里,释放着生命的芳华。
(选自《散文百家》2012年第2期,有删改)
心湖涟漪
在作者笔下,莲花尽情地展示着它独特的魅力,营造出诗情画意的意境,拉近了读者与莲花的距离,读来倍感亲切。让我们热爱大自然,亲近大自然,用心灵去感受大自然的五彩斑斓吧!
布袋莲
林清玄
七年前我租住在木栅一间仓库改成的小木屋,木屋虽矮虽破,却因风景无比优美而觉得饶有情趣。
每日清晨我开窗向远望去,首先看到的是种植在窗边的累累木瓜树,再往前是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有一片田园,栽植了蔬菜和花。菜园与花圃围绕起来的是一个大约有半亩地的小湖,不论春夏秋冬,总有房东喂养的鸭鹅在其中嬉戏。
我每日在好风好景的窗口写作,疲倦了只要抬头望一望窗外,便觉得胸中顿时一片清朗。
我最喜欢的是小湖一角长满了青翠的布袋莲。布袋莲据说是一种生殖力强的低贱水生植物,往有水的地方随便一丢,它就长出来了,而且长得繁茂强健。布袋莲的造型真是美,它的根部是一个圆形的球茎,绿的颜色中有许多层次,它的叶子也奇特,卷成圆弧形,好像小孩仰着头望天空吹着小喇叭。
有时候,我会捞几朵布袋莲放在我的书桌上,它失去了水,往往还能绿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它的萎谢也不像一般植物,它是由绿转黄,然后慢慢干去,格外惹人怜爱。
后来,我住处附近搬来一位邻居,他养了几只羊,他的羊不知为什么喜欢吃榕树的叶子,每天他都要摘下一大把榕树叶去喂羊。到最后,他干脆把羊拴在榕树下,他则爬到树上摘叶子,才短短的几个星期,榕树叶全部被他摘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野风中摇摆。
我憎恨那个放羊的中年汉子。
榕树叶吃完了,他说他的羊也爱吃布袋莲。
他特别做了一根长竹竿来捞取小湖中的布袋莲,一捞就是一大把,一大片的布袋莲没有多久就全被一群羊儿吃得一叶不剩。我虽几次制止并与他发生争执,但是由于榕树和布袋莲都是野生,没有人种它们,它们长久以来就生长在那里,汉子一句话便把我问得哑口无言:“是你种的吗?”
汉子的养羊技术并不好,他的羊不久就患病了;不久,他也搬离了那里,可是我却过了一个光秃秃的秋天,每次开窗就是一次心酸。
冬天到了,我常独自一个人在小湖边散步,看不见一朵布袋莲,也常抚摩那些被无情折断的榕树枝,连在湖中的鸭鹅也没有往日玩得那么起劲。我常在夜里寒风中,远望在清冷月色下已经死去的布袋莲,难过得想落眼泪。我想,布袋莲和榕树都在这个小湖永远地消失了。
熬过冬天,我开始在春天忙碌起来,我很怕开窗,自己躲在小屋里整理未完成的稿件。
有一日,旧友来访,提议到湖边散步。我惊讶地发现榕树不知在什么时候萌发了细小的新芽,那新芽不是一叶两叶,而是千株万株,凡是曾经被折断的伤口边都冒出四五朵小小的芽,使那棵几乎枯去的榕树好像披上一件缀满绿色珍珠的外套。布袋莲更奇妙了,那原有的一角都已经铺满,还向两边延伸出去,虽然每一朵都只有一寸长,但因为低矮,它们看起来更加缠绵,深绿还没有长成,是一片翠得透明的绿色。
我对朋友说起那群羊的故事,我们竟为了榕树和布袋莲的重生,快乐得在湖边拥抱起来。为了庆祝生的胜利,当夜我们就着窗外的春光,痛饮至醉。
那时节,我只知道为榕树和布袋莲的新生而高兴,因为那一段日子活得太幸福了,完全不知道它们还有别的意义。
经过几年的沧桑创痛,我觉得情感和岁月都是磨人的,我常把自己想成是一棵榕树,或是一片布袋莲,情感和岁月正牧着一群恶羊,一口一口地啃吃着我们原本翠绿活泼的心灵,有的人在这些啃吃中枯死了,有的人失败了,枯死和失败原是必有的事,问题是,东风是不是再来?是不是能自破裂的伤口边长出更多的新芽?
我翻开七年前的日记,那一天酒醉后,歪歪斜斜地写了两句话:“要为重活的高兴,不要为死去的忧伤。”
(选自《美文如歌:青稞酒香醉夕阳》,有改动)
思维迁移
布袋莲和榕树遭遇了生命的劫难,然而冬去春来,凭着对生命不屈服的精神,它们的伤口重新焕发出无限的生机。由物及人,作者迸发出“枯死和失败原是必有的事,问题是,东风是不是再来?是不是能自破裂的伤口边长出更多的新芽”的人生思辨,给人以智慧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