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现代戏《大树西迁》原名《西部风景》,是以眉户剧的形式表现的。眉户属曲牌体,长于抒情,宜于表现现代题材,此次将其改为用板腔体结构的秦腔来演绎,难度虽然高,却使得剧作更加的大气,给观众带来更多的震撼与感动。作为击乐设计与司鼓,笔者在立足于传统秦腔击乐的基础上做了大胆的探索与尝试,使击乐与整体戏曲音乐和谐相融,表现剧作主题,突出人物形象。在保持特色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当代观众的鉴赏力和审美水平,受到了专家的认可和观众的广泛好评。
音乐是戏曲的灵魂,然而音乐的创作必须以剧本为基础,戏曲音乐必须紧扣故事情节的疏密、张弛,与人物的性格、心理、动作变化相吻合,才能使音乐与戏剧本身相结合,达到二度创作的水融。因此,要做好秦腔《大树西迁》的击乐设计与司鼓,首先就要认真阅读剧本,准确领悟剧作的思想精髓。
《大树西迁》讲的是交大西迁的故事。中国的高等院校经历过两次较大范围的迁移,第一次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的侵华战争对中国高等教育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迫于形势,东部的高等院校背负着巨大耻辱,怀着救国救民的理念,坚定抗日必胜的信心,艰难地向西迁移,使历尽劫难的高等教育得到恢复和发展,创造了辉煌的教育业绩,培养了许多杰出的科学人才。可以说,第一次西迁不仅是当时保存中国高等教育最正确的方式,而且带动了中国西部落后的教育体系,促进了西部的发展,成就了高等教育史上的一段传奇。第二次就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为满足国家建设发展的需要,在全国范围内对高等院校进行了调整、迁移。20世纪50年代,受时局影响,同时由于当时大西北教育、工业、经济落后,从全国教育的布局和国家长远发展考虑,***决定将一些沿海的高校、科研院所逐步内迁,其中一大标志事件,就是当时位于上海的交通大学内迁到西安,成立西安交通大学。《大树西迁》正是以此为背景,选取了西迁大潮中的一分子,以孟冰茜教授一家三代人五十年的奋斗历程和生命轨迹为主线,以时间为线索,从微观观照宏观,不仅演绎出主人公五十年的情感嬗变,思想升华的心路历程,而且展现了共和国知识分子前赴后继、热血担当的报国情怀,昭示了他们“哪里有事业,哪里有爱,哪里就是家”的生活理念。同时,剧作还体现出了东西部文化的差异,以及在这种差异中的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只有认识了戏曲音乐因戏剧而存在的这一属性,加之对剧本的深刻理解,正确把握,才能真正做到音乐为剧目增色。
戏曲音乐是戏曲的灵魂,包括唱腔和曲牌(含打击乐)两大部分。就打击乐而言,它内容丰富,表现力强,音响强烈,节奏鲜明,具有其他乐器不可替代的作用,是秦腔这一古老剧种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大树西迁》的击乐设计中,首先立足于秦腔传统点法,对传统锣鼓经加以继承,并合理运用到开场锣鼓、动作锣鼓、板头锣鼓和曲牌锣鼓中,以点到为止为主要风格,力求简练,求其意到。但是在需要渲染的场合,则不惜浓墨重彩,运用各种手段尽情发挥,带来铿锵豪放、浑厚典雅、粗犷激越的艺术效果。同时,在合理调配和运用勾锣、铙钹、梆子、手锣等传统打击乐器外,还成功引用了排鼓、定音鼓、云锣、风铃、三角铁、响板、沙锤等色彩乐器,不仅使观众耳目一新,而且能够在听觉上产生强烈的立体效果。
在现代戏中,尽管打击乐的***伴奏空间有限,但是它却贯穿始终,为烘托舞台气氛、推动情节发展和塑造、突出人物形象起着积极的作用。因此,现代戏的击乐设计对鼓师的要求其实是很高的,必须要熟练掌握操作技能和击乐韵律,深刻理解传统击乐知识的内涵、用途,并具备一定的甄别和选择判断能力。《大树西迁》的击乐设计是在全剧布局上的整体构思,充分考虑了整个剧情的发展节奏,配合人物情绪、动作需要,运用适宜的击乐点子、技法,以达到渲染情绪气氛、深化人物性格的目的。戏一开场,就将东西部文化的差异以及留与回的矛盾展现给了观众。来自上海、深怀小资情调的孟冰茜对于欢迎会上表演的秦腔节目表示“太缺乏优雅悦耳的情调了”,伴随着黄土地的猎猎风声,风风火火的尹美兰上场了,并带来了“西迁发生重大变故”的最新消息,在这个地方,笔者巧妙地设计了一小段击乐,紧凑的锣鼓点不仅提示出大西北风沙漫天的恶劣环境,而且铺垫出尹美兰浮躁、毫无定性的性格特点。在尹美兰传达完消息、并对苏毅进行了一番揶揄后下场时,在她与卖鸡蛋的杏花相撞及下场时用了两段重复的锣鼓点,同样是为了突出她的性格。在第二场期间,苏毅受到了强烈冲击,多次被批判,为了不让妻子孟冰茜和两个孩子受到牵连,他将母子三人托付给周长安,安排他们去周长安乡下老家避难。因此这一场的击乐设计强调整体气氛的渲染和人物内心的种种矛盾冲突,为此突破了传统的模式,采用梆子、鼓板和铜器合奏,并在多处使用由紧渐慢的演奏方法,共同表现当时恐怖森严的环境和紧张的心理活动。第五场,为了给孟冰茜过生日,周长安西装革履,身穿背带裤前来赴宴,此处在运用传统的鼓板单独表现之外,还加入了三角铁,二者同时击奏,通过音色上透亮的变化,更加鲜明地表达了周长安的不自然、不自在以及孟冰茜见到他发生重大改变之时的喜悦心情。可以说,整个剧作的击乐都是如此,应在认真分析剧本和舞台调度的基础上,积极寻找可以发挥打击乐的表现空间,以新的思维设计出合情合理的节奏乐点,在合适的时间、合理地运用最基本的锣鼓经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心理活动和复杂多变的舞台情绪,使之融入到人物,渗透到剧情,感触到观众。
现代戏的击乐设计与司鼓与传统剧目有着较大的区别,因此不能墨守成规,循规蹈矩,要树立新的意识观念,追求新的标尺和高度。在《大树西迁》的乐曲中,套用了许多打击乐演奏,如开场的《西迁之歌》,用一段击乐引出苍凉慷慨的男声独唱,奠定了全剧慷慨激昂的主旋律,独具特色。孟冰茜那段“看窗外黄土弥漫沙尘卷,荒郊环抱瘦校园”的唱腔,运用了紧打慢唱、三锤拦头等技法,不仅集情感抒发于一体,而且加强了打击乐表现的律动性,突出了旋律的特色,更充分发挥了秦腔音乐的魅力。苏毅逝世后,儿子小眠违背母亲心愿,决定远赴***,这个家庭围绕着“西迁”又发生了第二次争执,在孟冰茜与苏小眠的大段对唱中也设计了击乐,通过节奏的变化贯穿来表现母子二人激动的情绪,配合唱腔表现出人物起伏的感情。在戏的最后,终于完成心愿回归大上海的孟冰茜却又难忘为之奉献了一辈子的西部,周长安的到来更是令她心潮澎湃,不由得唱出“心潮奔涌热泪淌,困顿时光又激扬。孤独一隅似染恙,灵丹竟是老秦腔。一次次听见你满腹悲怆,一声声似裂帛倍感沧桑。曾记得初到长安神情迷惘,哪曾想在西北刀风剑霜岁月凄惶……”这一大段唱腔,在这里,笔者以作曲的意***与要求为主,结合秦腔传统的演奏点法,以干擂点法为主,多次运用紧打慢唱,将二者巧妙地融为一体,共同服务于音乐唱腔的表现。可以说,打击乐在乐曲中的套用,增强了戏曲音乐的表现力度,使人物的动作、表情、唱腔与音乐、击乐音响互相衬托,给观众的心灵带来强烈震撼,进而达到感情上的共鸣。
《大树西迁》的击乐设计和司鼓是对秦腔传统击乐的继承与创新,一切围绕剧情的发展和需要,或画龙点睛,或锦上添花,力求使整个戏的表现过程跌宕起伏,并具色彩之分、强弱之分,达到了一个高度综合、和谐之美的艺术境界,是秦腔表现现代生活的一个成功探索,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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