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停放着永久牌自行车,旧式白色布帘屏风在淡绿色墙围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淡雅,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咿咿呀呀”转着,墙上贴着醒目的“五讲四美”标语,红白游戏机连线在12英寸黑白电视上,穿着梅花运动服、回力鞋,戴着黑框眼镜的店主喜喜递出一张老照片样式的名片……
能猫商店不动声色就让时间倒转回上世纪80年代。耳边仿佛就响起了“眼保健操现在开始”,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拿起粉笔,在桌上划下一道三八线――
寻找回忆
2005年,喜喜大学毕业后来到了上海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仅一年后,他辞职了。他想开一家属于80后的怀旧国货店贩卖大家儿时的回忆,用自己的方式做设计。整个上世纪80年代成为喜喜依靠的宏大背景,能猫商店沿着那时的风格,收藏和设计属于一个时代的体验和回忆。
开店的方向定下来以后,喜喜对老国货的收藏越发疯狂。只要一有空,他便骑着自行车逛上海,卢湾、闸北、虹口、城隍庙、豫园……收获越来越多。
2007年,喜喜碰见一位老大爷在地摊上卖圣斗士的贴纸,“5毛一张,我全买下了,大概花了100来块钱。”回家乡重庆时,喜喜经过一个古镇看到了一刀香烟牌和纸卡,又花了600元全部买回。在上海的七浦路有一家卖杂货的老铺子,店主是位80多岁的老奶奶,从她的奶奶那辈就守着这家店。就是这家似乎已经被时光遗忘了的老铺子,牵住了时尚青年喜喜的目光――黑黢黢的柜台里放满了他到处寻找的老文具。老奶奶还按旧时的价钱卖,1.5元,也被喜喜全部买下。
这样的收藏经历数不胜数。
不过,并不是每次收藏都如此顺利,喜喜就为一双回力鞋在朋友处软磨硬泡两小时没得逞。最后朋友又弄来一双,他如获至宝,立马以380元买来,从此供在了展示柜的最高一层里。
2007年12月,喜喜总算搜集够了足够支撑一家小店的收藏品,这家以怀旧为主题的商店正式在上海延安中路开业。至于商店名字“能猫”,则是喜喜读小学时,和大家犯的一个共同错误,经常把“熊猫”写成“能猫”。这个可爱的错误自然也和甜蜜的记忆拉到了一起。
收藏不卖
上世纪80年代并不太遥远,喜喜的收藏在收藏专家看来,也算不得真正有价值的收藏。但是来买这些收藏品的人并不少。类似的对话经常发生在店里――
“喜喜,恐龙特急克塞号的头盔多少钱?”
“那是非卖品。”
“那,红白回力鞋呢?”
“也不卖。”
……
“那你到底卖什么?”
那些“镇店之宝”喜喜是不会卖的,他们已经成为了喜喜的经济支点,或者说是噱头。
眼看可以出卖的收藏品越来越少,搜集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顾客们购买的速度,能猫商店有变成空壳的可能性,喜喜着急了。他必须给那些“因为回忆而有价值”的商品找一个新的载体。四川美术学院学设计出身的喜喜很快发掘了另外一条道路――根据上世纪80年代一些有特殊意义的标志,把经典藏品的影像当成设计的一个最重要元素,制作新品,让“老国货”这个设计元素活起来。
在他的设计***纸上,“80后”上小学的时候人人都有一块的“白块橡皮”印在了喜喜设计的帆布大挎包上,普通的大T恤印上回忆的痕迹立刻变出不一样的味道,镇店之宝“恐龙特急克塞号头盔”演绎成了将恐龙特急克塞号的形象与卡车司机网眼帽错位而又十分贴切的结合……喜喜找到了一家工厂,第一批能猫商店的专属产品很快制作出来了。
加上回忆感觉的新设计价格不菲:恐龙特急克塞号卡车司机网眼帽99元,白块橡皮***案帆布挎包120元,怀旧老式火炬牌乒乓球拍子(超老包装)88元,怀旧文具立体画直尺20元,复古运动上衣289元……
喜喜的这种方式遭到了热爱“物美价廉的经典国货”的消费群体的抨击,在网络上的经典国货小组中,始终悬挂着“致能猫商店的一封信”,大意是抱怨质次价高。喜喜反驳:“我的目标顾客并不是***便宜的爱国货青年,而是瞄准高端市场,做外国游客或高级白领的生意。我的创意、挑选的过程、带来的体验,都该获得尊重。”能猫商店未来规划设计限量版的皮质背包与球鞋,力求精美,价钱也不菲。喜喜认为自己是在细分客户,而不是透支大家对国货的感情。
北京的老商场里,仍在生产的“物美价廉的经典国货”卖得火热;喜喜的能猫商店里,不再生产的老国货收藏品和以此为设计元素的新产品也吸引了一大批好奇的目光。到底哪一条路走得更好,喜喜不想深究,他只是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能猫商店经营好。
概念仓库
位于延安中路的店条件有限,只贩卖一些怀旧风格的产品这种模式远不够深入。喜喜理想中的能猫商店,应该在贩卖产品的同时,让消费者可以体验和交流更多的东西。
喜喜开始给自己的记忆物色新的收藏地。
2008年10月,喜喜盘下了一个厂房,从原来10平方米的小店,跨越到200多平方米的“仓库”,支付的租金是原来的三倍。花将近5万元,喜喜将新店刻意装修成我们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上世纪80年代学校的屏风、永久自行车、绿色的墙围、木质条椅,时光错乱……
开幕联欢晚会拉开了能猫商店概念仓库的序幕:在绿白围墙和日光灯的映衬下,一群年轻人仿佛回到了消逝的童年。那一刻,大家开始玩跳房子、丢沙包、击鼓传花、跳橡皮筋,甚至老鹰抓小鸡……
有两个阿姨非要进来,看一看也属于自己的上世纪80年代。保安不允许:“人家里面都是小青年,你们进去干什么呀?”
“阿姨才是真正的‘80年代新一辈’啊!”大家哈哈大笑。
人群中的喜喜更开怀,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这种效果。毕竟上世纪80年代的商品种类不丰富,光靠运动衫和卡车司机帽等新设计产品撑场面还是略显单薄。这个宽敞的空间正是他为能猫商店设置的另一种盈利渠道,举办派对、活动场地出租等等都在给能猫商店宣传的同时带来了收益。“除了重温童年,我们也会重温上世纪80年代的文化,比如观看那个时期的电影、朗诵诗歌、听音乐。未来,还会举办一些经典平面设计和摄影作品展。”
喜喜眯缝着眼,看窗外被潮水般的阳光淹没了的门和巷子,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因为这里不仅是他的生意更是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