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唐望的本名叫什么。7年前,历经了人生的许多波折,他借用美国人类学著作中那位著名的“巫师唐望”的名字,和故去好友的父亲李叔,一同回到老人的家乡秧塔村,开始人生的第二段:种茶。他觉得在大山深处种茶,就是自己和现实经过反复协商后签订的停战协议,人生不过如此,远离那些纷争,回归土地吧。
开始种茶的时候,唐望对茶还一窍不通。在博客里他这样写:“秧塔的古茶园被密林围在陡峭的坡地上,它远离村庄,不食人间烟火,与水源林傲然屹立在大山之巅,自成一个小生态。平日里云山雾海,当晨曦照耀翠绿欲滴的茶芽时,总有不知名的鸟儿啼鸣,宛如史前田园史诗般让人怦然心动。”
为了积攒农家粪肥,唐望养了一群羊。李叔的儿子老憨哥夫妇和侄子山宝,就是唐望所有的帮手。他们去放羊,羊还算听话。唐望去放羊,常受羊的欺负。羊群,让唐望爬上许多不曾到过的山头,见识到许多让人惊叹不已的风景。可是,才半年光景,五十头羊,有误食邻家农药被毒死的,有被恶犬咬死的,也有得瘟***病死的。没了羊群,唐望干脆用自然农法,让茶树自行从自然中汲取力量。
种茶这些个寒暑,在城市里,也不过就是每日营营役役,朝九晚五的重复。唐望却宛如又活了一遍。李叔因病故去,他也曾被医院宣判患上难以治愈的重症,干脆放弃***回到茶园,却奇迹般自愈。山上通电,还是近几月的事。头几年里,他白天管理茶园、采茶、学习手工做茶,晚上就着蜡烛读他最心爱的外国文学书。后来,在山下民乐镇买了套房子,里面有书房、茶桌。他就每天骑四十分钟摩托车上山干活,晚上再回到自己的小乌托邦。
一次,唐望在德国的朋友小秀,收到一饼茶花茶饼,非常开心。总想做些与众不同的茶的唐望,由此起心动念,想出在采摘秋茶银针时,也随手采些茶花,一起萎凋,让银针吸取茶花的蜜香。下午阳光稀薄时,摊开轻晒,再置于萎凋间晾干,六十小时后始成。去年暮秋,试制的花针小饼做成,当远在德国的小秀收到花针,缓缓泡上一壶喝过,给唐望打来电话:“望哥啊,我被你的花针打动了,莫名地忍不住哭了……”
我也是因为在唐望的博客上,见到他做的花针,才有缘结识。花针发现了茶花的珍贵,那甜美的蜜香和银针鲜醇的滋味搭配,冲泡后悬空玉立,是多么甜美的一壶风花雪月。春秋两季,采下躲藏在枝叶中星星点点的茶花,再给茶园里那只蜂桶里的小蜜蜂留下足够的蜜源,能做出的花针,也就一百饼上下。这款蕴含着制茶人对土地珍惜和热爱的茶,打动了许多人。
回归到山中最质朴简单的生活,坚持下来的唐望,未来还会做出更美更圆熟的茶吧,我是这样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