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和尾宿代表着东方苍龙的心脏和尾巴,在星占术中分别象征着天子的明堂与后宫。
龙蝎同形尾弯弯
西方人把中国古代的天驷(即房宿)四星,加上位于其东南的心宿三星和尾宿九星,首尾相联,想象成一只蝎子的形状,就是天蝎座。其中房宿是蝎子的一只螯,心宿是蝎子的身体,而尾宿就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标志物——向前钩的毒尾。中国古人把尾宿九星想象为动物的尾——苍龙弯弯的尾巴,这与西方恰巧是一致的,或许可谓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一大巧合。
心宿的三颗星之中,以心宿二(天蝎座α)最为明亮,达1.2等,被称为“心宿大星”。它在英文中有专名Antares,来源于希腊语,字面上的意思是“色如火星”,由此可见它明亮异常。尾宿九星亮度不一,从1.6等(尾宿八,天蝎座λ)至3.6等(尾宿三,天蝎座ζ)。尾宿八和尾宿九(天蝎座υ)两颗星挨得很近,且在古星***上都与尾宿七(天蝎座λ)相连线,所以应说,苍龙的尾巴是分又的。
尾宿位于南段银河分叉处的中心,北距赤道40度左右,在二十八宿中位置最南。《石氏星经》说:“尾北十尺为中道。”中道就是黄道,也就是太阳的运行轨迹。十尺到底是多少?其实就是10古度。原来,《周髀算经》里记载了一种特殊的测量恒星的方法,第一步要在平地上画一个直径121.75尺的大圆,根据当时所取的圆周率数值3,算出圆周长是365.25尺。因为太阳平均每天在天上走1古度,一年共行365.25古度,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个圆周就是一周天。所以周天大圆对应于地上圆周,1古度对应1尺。在陈述尾宿北离黄道有10古度这个简单的事实时,《石氏星经》故意把度说成是尺,估计是当时的术士将天文星占看成是“绝学”,秘不示人,故弄玄虚。
天子明堂与荧惑守心
关于满天星宿,古代的天文星占家还有很多东西秘而不宣,这些秘密多与皇帝相关。比如《宋史·天文志》就说:“心宿三星,天王正位也。”中间的那颗大火星叫“明堂”,是“天子之位”,主管天下的赏罚。前星心宿一为太子,后星心宿三为庶子。“心为明堂”一说,最早似乎见于汉代纬书《春秋·说题辞》:“房、心为明堂,天王布***之宫。”然而《礼记·明堂位》却说,天子祭祀祖宗的地方才是明堂。因此,明堂并不一定是皇帝颁布***令的场所,而且各时代或有不同,情况复杂。清代著名的乾嘉学派考据学者,如惠栋、孙星衍、阮元等人就曾做过考察,也没有确论。事实上,在太微垣西南方就有一个由三颗星(狮子座τ、υ、e)组成的星官,名字正是叫“明堂”。
虽然明堂的制度复杂,但它是皇帝进行某些活动的重要场所这一点,并无争议。心宿,特别是心宿大星作为明堂的代表,就与古代最凶险的天象——“荧惑守心”联系起来了。所谓“荧惑守心”,就是指荧惑(火星)在心宿由自西向东的顺行转为自东向西的逆行,或者由逆行转为顺行,且停留一段时间的现象。据《史记·天官书》记载,火星如果“犯”或“守”房、心二宿,则“王者恶之也”。“王者恶之”其实是委婉语,就是说皇帝驾崩,死亡毕竟不是人们所喜欢的。
司马迁还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写到,公元前211年发生荧惑守心天象,第二年阴历七月,秦始皇在出巡返回的途中突然死亡。黄一农先生推算,这一次荧惑守心实际上是出现在前一年——公元前210年3月26日。除了这一次以外,他还推算、分析了历史文献中22次荧惑守心记录,发现其中有17次不曾发生此类事件,进而认为这类天象多是占星家在皇帝去世以后伪造的,以突显其预卜吉凶的能力。
荧惑犯尾与丘处机祈祷
五大行星之中,以火星的轨迹最难预测,屡屡令人疑惑,故称“荧惑”。因此古代占星理论认为,有关火星的占词通常是凶多吉少。除了荧惑守心是最凶险天象外,火星在尾宿停留(“荧惑守尾”或“犯尾”)也属不祥之兆。《开元占经》引用可能是伪托的古星占家巫咸的话:“荧惑守尾,天下大饥,人相食。”
根据《长春真人西游记》的记载,公元1225年阴历九月初,发生荧惑犯尾天象。当其时,金朝被南方的宋朝和北方的蒙古夹击,局促于中原一带。成吉思汗正率领的蒙古大***西征中亚,其间不免大规模屠杀。荧惑犯尾发生时,著名的全真教道士、长春子丘处机正在蒙古帝国的燕京府(今北京)。按《晋书·天文志》,尾宿的分野恰好在燕,当地主管官员王楫担心境内会发生灾劫,便请丘处机祈祷消灾。王楫问丘处机需要多少钱,丘处机说,念在百姓劳苦,只要上下官员诚心斋戒行礼就足够了。言下之意是让官员不要为了祈祷而向老百姓伸手要钱。丘道长登坛祈祷了两昼夜,完成以后王楫很高兴,祝贺说:“荧惑已退数舍,我们不必再忧虑了。”
对此,黄一农先生推算,该年九月荧惑不在尾宿,倒是前一年九月荧惑曾犯尾宿,而且火星也不可能在两天内退行数舍(一舍相当于30度左右)。因此,这段记载有所夸大,但其主要目的是突出丘处机不但法力高强,而且慈悲为怀,为保境安民尽心尽力。事实上,丘处机也确实曾劝说成吉思汗减少屠杀,被称为“一言止杀”。而借特殊星象来规劝君主或高级官员施行仁义,向来是中国古代天文星占的传统之一。
据《汉书》记载,汉武帝有一天来到他姐姐平阳公主家。宴席间有歌舞助兴,武帝对当中主歌的卫子夫情有独钟,便借口说要“更衣”。平阳公主会意,随即让卫子夫侍候皇帝更衣,武帝便在更衣室里“宠幸”了卫子夫。后来,卫子夫更贵为皇后,弟弟卫青也做了著名的大将***。由此可见,皇帝换衣,身边一定有人伺候。神宫星既然是皇帝的更衣室,也必定有宫女服侍。她一旦得到宠幸,甚至有机会升格为皇后,拥有无上荣光。因此,小小的宫女从神宫到后宫,无论是地上还是天上,有时只有半步之遥。星占术虽不足为现代人所征信,但这种“一步登天”的情况居然也出现在星占术中,却也折射出了古人对当时社会的某种不满和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