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每当想起,我心里还沉甸甸的。
那是我和父亲一起旅游,中午到了一家街口的小吃店。这个小镇没有什么高级餐馆,这一家算是比较大的店了。
店里人还挺多,最后我们看到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打扮得很利索,短发,抱着孩子,身边还有个包。我走过去,问:“我们可以坐这儿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我们就坐下吃起来。
那位母亲在喂她的孩子吃饭。她一边笑,一边喂。孩子也被逗得很开心的样子,舞动着两只小手臂。他大大的眼睛,可能一岁多一点,很可爱,张大嘴巴等着妈妈的勺子,一口一口地。
但马上,我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同。对,是那个母亲的动作。她把孩子放在右腿上,双手抱着,然后用嘴咬着勺子一端,很熟练地低头在她的盘子里舀菜、拨拉,再喂到孩子的嘴里。开始我以为她在逗孩子玩,但她那麻利的动作,告诉我有别的原因。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低头吃着自己的饭,偶尔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看看他们俩。可她的双手好像没有问题啊。
我们慢慢攀谈起来,她问我们从哪儿来,去哪儿玩,好不好玩等等。
突然,我吃惊地发现:孩子的两只小手没有了!对,只有手臂,两只袖口是空的。我偷偷拉拉父亲的衣角。
她大概感觉到了,继续那样喂着孩子,也不看我们,只是看着孩子的脸,平静地说:“是个意外。”
她也没有说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问,反正后来就截肢了。右手只有上臂,左手好一点,但小手也没有了。
我顿时感到很痛心,很难过,也吃不下去了。父亲跟她还在说着什么,我有那么一段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道孩子的爸爸已经离开家乡,去浙江打工,为的是赶快存点钱,要为孩子装一双“世界上最好的假手”。
“要世界上最好的。”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后来,我把心中的一个疑惑问了出来:“那么,你为什么要用嘴喂孩子吃饭呢?”
她解释道:“孩子失去双手时,还不记事,他还不知道将来的痛苦。但是他这一辈子注定了要用假肢,要用嘴和双脚来代替自己的双手。我是他妈妈,我不能让他现在就感到痛苦,我要让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开心。
所以,我要让他知道,妈妈也是用嘴做事的。开始我不熟,慢慢地我就会了。你知道吗?孩子天天跟我在一起,看着我,会模仿的,学得比我还快。所以,只要在孩子面前,我就尽量用嘴做事。”
“他可以用嘴做好多好多的事了。”她很自豪地说,就好像一名普通的母亲在夸奖自己的孩子考了第一名。
“我要让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开心。”她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收拾。我看着她熟练地用两手抱着孩子,轻轻地放进一个小车里,然后用嘴收拾着桌子,把一些杂物放进一个开口的包里,用牙一拉带子,把头一伸,包就到了肩上。
她跟孩子说:“和爷爷、阿姨说拜拜。”孩子就摇晃着小脑袋,咿呀着说:“拜拜。”然后她继续和孩子说着话,转身出了小店。
赏析:世界上有许多双手,哪一双才是最美的呢?读完此文,我们便会找到答案。孩子虽然丧失了两只小手,但他的心灵是无罪的。为了让孩子健康成长,善良的母亲决定用嘴和脚来教他面对生活。面对残缺,母亲没有放弃,她毅然坚持用嘴和脚来教育孩子。
母亲喂孩子吃饭的镜头仿佛一尊永恒的雕塑,坐落在人们的眼前。文学大师季羡林曾说:“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即使整天吃‘红的’(注:指高粱饼子)。”的确如此,全世界的母亲是多么的相像,她们都有一颗极为纯真的爱子之心。(黄书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