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房顶高高坐,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口,‘猫’不像‘猫’,‘虎’不像‘虎’”,这样的谜语对云南人来说并不陌生,大家都知道,答案就是“瓦猫”。
瓦猫就是猫形瓦,是云南极具代表性的民俗物件,一般用陶土制作,成形后上釉烧制而成。瓦猫因其形象颇似家猫而得猫名,但却寓虎于猫,原意是能食鬼的老虎。所以又叫降吉虎,镇脊虎、吉祥虎,取虎凶猛无畏之意,以达到镇宅的目的。我国古代,最早用于镇宅的门神是神荼和郁垒,唐代后演变成秦琼和尉迟恭。门神是负责捉鬼的,而消灭鬼的任务则交给了老虎,即由两位门神将鬼“执以饲虎”。
云南民间相信把瓦猫设计成如猫似虎的模样,高踞屋顶之上,守家护院,可吞食一切来犯之鬼怪。因此瓦猫广泛的流传于云南昆明、呈贡、玉溪、曲靖、楚雄、大理、丽江、文山等地,成为一种独特的民俗。因地区不同,瓦猫的形象亦大有区别,大理鹤庆瓦猫是白族制作,极度夸张的造型在滇西最具代表性。呈贡瓦猫像天真的孩子,玉溪、文山一带的瓦猫较为相似,整个坯质是用黄泥手工捏制而成。瓦猫顺着瓦片站立着,胸前有一块凸凹的八卦***,且成菱形状直立于瓦猫的前胸。
在昆明寻找烧制瓦猫的泥瓦师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制作瓦猫的张云师傅是昆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只可惜他已驾鹤西去,我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他的兄弟张才,他是昆明唯一还在继承这项老技艺的传承人。
张才家原来烧制瓦猫的土窑在龙头街小窑村的一座小山坡上,曾经黄土飞扬的小窑村现在已完全改造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小区。为了把瓦猫这项快失传的手艺活传承下去,他与一帮老昆明的手艺人,在金殿后山找了块地,建起一个土窑来继续制作瓦猫。我说想看看瓦猫的制作过程,张才爽快的答应了。
新建的土窑并不算大,一次能烧制100多只瓦猫,张才说,能有这个土窑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要能继续做瓦猫,再小的土窑他也不介意。谈话间张才摆弄起了泥土,他问我,“喜欢什么样子的瓦猫,要凶悍一点的,还是可爱一点的?”,“都可以,漂亮的就 行。”我说,“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每一只瓦猫的制作都是纯手工完成,就算再熟练,做一只瓦猫也需要半个小时。瓦猫制作工序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简单之处便是瓦猫由两个陶罐组装而成,复杂之处便是瓦猫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花纹的细节讲究。张才说,瓦猫的头部是关键的部位,要万分谨慎才行。先用泥土沾水捏出左右耳,再在两耳中间粘上一个陶泥制成的“王”字,靠下一点的位置安上两片陶泥,中间镶上一个圆泥球,再用一个牙膏盖对着圆泥球一压,一双眼睛便活灵活现。用笔筒在泥块上戳两下,便成了鼻子。在鼻子下方开个洞,安上八颗小牙和舌头,嘴巴旁做上几撇胡子,猫头便完成了。“老式瓦猫没有眼皮,安两颗凸出来的圆泥球就是眼睛,牙齿只有两三颗,没嘴唇、没胡子,我们琢磨着让它看起来更亲近些就做了些许小改动,加了胡须,还有式样。”张才说。
张才说:“别看着小小的瓦猫,使用起来是有讲究的,如果家门正对着庙宇、高楼,或者荒田,老一辈人会认为这对家里不利。这时,他们会‘请’来一尊怒目相对的瓦猫,在自家房子的大门和正堂屋顶安放,祈求它驱鬼避邪,消灾免祸。老一辈请瓦猫还要举行仪式,要先择吉日,请端公来执事。捉一只红色公鸡来,随即用嘴咬破鸡冠,将鸡冠的血滴在瓦猫的眼、鼻、口、耳、身上等处,在瓦猫嘴中放入松子、瓜子、高粱、枣子、茶叶以及一根红线……最后,踏梯上屋顶,把瓦猫安放在脊瓦上。这样整个仪式结束,瓦猫便成了灵物。举行瓦猫安放仪式后还有禁忌,凡供瓦猫的人家,逢农历初一、十五,需对着瓦猫所在的方向祭拜。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仪式了,现在的瓦猫更多被人们当成工艺品做摆设了。”
和泥、塑形、粘结、上釉、烧窑、打磨、修饰……那些看起来千奇百怪的“小神猫”,看似朴实简单,却都得经过几十道细致的工序,费尽周折,经历千锤百炼方成“正果”,每一只都透着些许灵性,都倾注着张才的心血,更是代表着瓦猫文化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