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写过一首诗《只爱一点点》:“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针对这首诗,李敖自己解释说:“我相信,爱情本是人生的一部分,它应该只占一个比例而已,它不是全部,也不该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扯到它。一旦扯到,除了快乐,没有别的,也不该有别的。只在快乐上有远近深浅,绝不在痛苦上有死去活来,这才是最该有的‘智者之爱’……”
“智者之爱”的说法让人耳目一新。“智者之爱”与“凡夫之爱”有何区别?何为智?何为俗?仔细思考,我们就会发现,所谓的“智者”其实就是善于运用理智、做事讲分寸,爱恨懂得节制的人,而凡夫俗子往往不知道节制,做事缺乏分寸感,只能听凭情绪和欲望的驱使,最终不是“利令智昏”,“色令智昏”就是“权令智昏”――反正是把自己弄“昏了头”。
考察中国历史,我们会发现,许多“智者”确实对物欲(包括酒色,财货,权力,名望等)抱有足够的警惕。(战国策)中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这段话的主要意思是:仪狄造出了美酒并进献给了大禹。大禹喝过之后也觉得不错,但大禹却因此疏远了仪狄,并且戒了酒,还说:“后世必有因为贪***饮酒而导致国家灭亡的人。”类似的故事还在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等人的身上发生过。夜半时分,宠臣易牙给齐桓公做了一顿美食,齐桓公吃得极爽,睡到第二天早晨还没醒来。然后他就说:“后世必定有因为贪***美味而导致国家灭亡的人。”上述几位都算是“智者”,他们虽然也爱美酒,爱美食,爱美女,爱美景,但是他们并不沉迷。他们知道控制自己的欲望,一旦发现有被“糖衣炮弹”击中的危险就赶紧回头,绝不让自己沉湎于欲望之中不能自拔。这不就是“只爱一点点”的智慧吗?
美酒,美食,美色,美景当然是好的,但是,好的东西也要“只爱一点点”,也要有所节制。如果不懂得节制,过度享受,那么好事也会变成坏事,乐事也会变成苦事,正所谓“乐极生悲”是也。智者之所以有智慧,就在于他们比一般人。站得高,看得远。对一个人来说,最难的修为其实就是控制自己的欲望。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欲望,我们就会成为各种欲望的奴隶。随手可举的例子便是贪宫。很多贪官并不是一开始就腐败,甚至他们在成为贪官之前往往还多一段可圈可点的奋斗史,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在某一特定的时刻屈服于卑下的欲望,“破了戒”。而那一刻也就成了他们人生的“拐点”。在此之前,他们听凭“佛”《良知,正义、责任感等》的召唤;在此之后,他们屈从于“魔”《贪欲,色相,关系网》的摆布。诚可谓“佛魔一念间”呀。
那么,我们到底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在自知“道行”还不够的时候?《荷马史诗》中的一段故事可以给我们以深深的启迪。洗劫了特洛伊之后,奥德赛带兵返回希腊。在返回的途中,他们遇到的危险之一就是塞壬的歌声。塞壬是半人半鸟的海妖,她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容和美妙无比的歌声,她的歌声充满了无尽的媚惑。只要听见塞壬的歌声,任何航海者都会受到诱惑,然后会不由自主地向她所在的岛屿驶去,结果导致船只触礁沉没。英雄奥德赛事先知道塞壬的歌声有致命的诱惑力,于是就事先防御。在船队快要经过塞壬所在的岛屿时,他将自己绑在船的桅杆上,又让船员和士兵用蜡封住各自的耳朵。这样,船员和士兵听不见塞壬美妙的歌声,奥德赛本人虽能听到歌声却不能活动。这种精心的安排使得奥德赛的船队免受灭项之灾,奥德赛本人也因此成了听过塞壬的歌声还能活下来的第一个人。
奥德赛的智慧也在于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欲望――他知道人性的弱点并提早防范,万不得已之时还借助了外力(比如蜡和绳子)。
在欲望丛生的当今时代,我们有必要向古圣先贤学习,学习他们管理情绪控制欲望的智慧。“只爱一点点”,不要贪恋,更不要贪婪。明乎此,再做点奥德赛式的预防工作,我们的人生就会更幸福,更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