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是连通四川成都与拉萨之间的公路,有南线和北线之分。骑行者口中的川藏线多为南线,相对北线而言,南线路况较好,风光也更为秀美,经过的地方也多为人口稠密的地方,路上补给比较方便,更适合骑行。
用单车丈量这条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公路,已经成为了众多骑行爱好者的梦,随着海拔的升降,地理结构的变化和气候的差异,川藏线就像一幅次第展开的美丽的画卷,这幅画上有雪山、草原、原始森林、大江大河和神秘的藏区,同时也有悬崖、峭壁、险滩和自然灾难。多少人是因为这条公路而接触骑行,爱上骑行。无论是刚买到单车的新手,还是已经有了一定骑行经验的前辈,都对川藏线有着无限的憧憬,甚至很多已经几次出入川藏线的人,依然随时准备着再次踏上征程。
很多人不理解这些骑行者不惜人力、财力、精力用单车来往于这条公路上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当他们带着不解的眼神,询问那些骑行者的时候,却不能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每个在川藏线上攀爬的车手,对这条公路都有着各自的理解。也许那是新都桥的黄叶,也许那是雅鲁藏布江的河水,也许那是毛垭草原上的海子……那些曾经被设为电脑桌面的画面,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眼前,设想了无数个与它相遇的美好场景,没想到会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弯之后。骑行者欣赏着这次不算美丽的邂逅,斑斓的风镜挡住了湿润的眼眶,两行热泪却已滑落脸颊。骑行川藏,车手们永远期待着转弯后未知的风景和那份莫名的感动。
熟悉川藏骑行的人一定听过“川藏死飞哥”这个人,他骑着一辆死飞自行车(死飞车,向前蹬车是前进,向后蹬车是后退,不蹬车飞轮不会动,且没有刹车)反骑川藏线。死飞车上不能装货架,这位死飞哥就背着他的行李;车把手断了,就绑一根双节棍代替;可最后,就连车的前叉都坏了一根。“川藏死飞哥”已经成为了众多骑行者、死飞爱好者的偶像。喜欢死飞的骑行者,一定对速度有着强烈的渴望,在陡坡繁多的川藏线上,俯身冲下30公里的长下坡,没有了刹车碟片对速度的限制,路两旁的景物疾速飞向了身后。凌厉的风声在此刻的骑行者耳中,就像是一首激昂的进行曲,在鼓舞着他继续体验飞翔的感觉。骑行川藏,总会有一个刹那,让骑行者们拥有“像风一样自由”的感觉,那份疾速的被这些勇敢的车手们所追逐。
80后的苏州姑娘宁宁,和队友骑行2300多公里最终到达了。他们用无数次的蹬踏,征服了12座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雪山。这些从平原地区过来的都市车手,将自己的汗水洒在了蜿蜒的盘山路上。爬坡时剧烈的心跳,暴晒后龟裂的嘴唇,雨雪天气时瑟瑟发抖的双腿……也曾让他们一度想到退缩,返回氧气充足的地方,回归平淡的生活。但当骑行者们抬抬头,山尖的浮云似乎给了他们力量,咬咬牙,进行又一次的冲刺。最终,他们适应了高原稀薄的氧气环境,克服了海拔升降带来的变幻莫测的天气,当他们颤抖着举起自己的爱车,喘着粗气与汗津津的队友一起站在山巅的海拔牌旁边合影时,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们金色的轮廓,这是胜利者的颜色。骑行川藏,他们所战胜的不仅仅是山峰。
既然有登顶的喜悦,那必然也会有触底的懊恼。2142千米的路途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使单车失去平衡的石块,就躲在川藏线的某个角落,等待着骑行者的到来,给他们一个头破血流。身体触地的那一秒,是真正意义上的与川藏线“亲密接触”,这次接触有些沉重。一路跌跌撞撞,坚强的骑行者走完了全程,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代表着一次次失误的丑陋伤疤,扭曲而坚硬,成为了骑行者身体的一部分,代替着他们曾经娇嫩的肌肤。骑行川藏,一路的坎坷是骑行者们成长的催化剂,无论年龄几何,这都是一次蜕变的旅途。
川藏线上的自行车队很多,几乎每个去过川藏线的人,都会在路上或者旅店中遇到骑行的车队。车铃敲响了他们的友谊之钟,很多人在骑行的队伍里相遇、相识、相知,甚至相爱。他们在这条美丽而且危险的公路上互相扶持,一个微笑,一个竖起的大拇指,一声“加油”都将成为各自前进的动力。争执和欢笑都化作了泥泞山路上的浅浅车辙,穿着骑行服的背影,肩并肩消失在路的尽头,是川藏线上别样的美景。骑行川藏线,是为了那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这份情感和川藏线上的天空一样湛蓝,和高原上的空气一样纯净。
结束了一天的骑行,疲惫的车手们找到落脚之处,围坐在藏民开的客栈中。昏暗的灯光映出一张张晒伤的面庞,两片高原的“红霞”诉说着骑行的艰辛。坚硬而潮湿的床板上,承载过一个又一个骑行梦想。川藏线上的每个藏包,对在旅途中的骑行者来讲,都是一个温暖的家,逃脱了都市的喧嚣,离开了灯红酒绿,在这个陌生但是亲切的家中,享受一份劳累后的酣睡。骑行者们在这座高高的舞台上,用18寸的钢铁车架和牙盘的滴答声,演绎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这些故事,五味杂陈,一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