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伊莱恩・肖沃尔特在《她们自己的文学:从勃朗特到莱辛的英国女性小说家》一书中详细地介绍了女性写作的发展过程。其中《颠覆女性小说:奇情小说和女性抗议》一文以一种全新的角度拉开了女性奇情小说的帷幕,不是戴上有色眼镜,站在男权的角度上去审视女性奇情小说,而是让人们真正了解女性奇情小说的独特魅力,并为其正名。
关键词:颠覆;抗议;女性奇情小说
中***分类号:I05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5)11―0146―03
伊莱恩・肖沃尔特(Elaine Showalter,1941―)是美国著名的女权主义学者,著有《她们自己的文学:从勃朗特到莱辛的英国女性小说家》(1977)、《女性之病:妇女、疯狂与英国文化》(1985)等作品。她对女权主义批评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她们自己的文学:从勃朗特到莱辛的英国女性小说家》一书,成为女性文学史的一部开拓性著作。这部作品的主要宗旨是发掘并谱写女性自己的文学传统。其中,肖沃尔特将英国女性文学传统的形成分成了三个阶段:“女性的(Feminine)”[1],“女权的(Feminist)”[1],“女人的(Female)”[1]。“从1840年出现男性笔名开始到1880年乔治・艾略特去世为‘女性阶段’,从1880年到1920年的争取妇女选举权时期为‘女权阶段’,1920至今为‘女人阶段’(1960左右进入自我意识新阶段)。”[1]其中“女性阶段”[1]又分为三代女性小说家:1800年至1820年,以勃朗特等人为代表,被视为第一代小说家;1820年至1840年,以夏洛特等人为代表的第二代作家;1840年至1860年的奇情小说家和儿童作家被视为第三代小说家。《颠覆女性小说:奇情小说和女性抗议》[1]一文体现了作者试***改变以往对女性奇情小说的固有看法,努力为第三代小说家――奇情小说家正名的写作意***。
一、对女性奇情小说的误解
奇情小说中充满着惊悚、悬疑、罪行等剧情元素,以人们熟悉的家庭生活为背景,用悬疑来渲染氛围。然而这些元素在当时看来似乎与女性无关,尤其是罪行这一元素与维多利亚时期的“家中天使”[2]形象大相径庭。同时代的小说家威廉・威尔基・柯林斯和查尔斯・里德等人的奇情小说被视为经典,而女性奇情小说却备受指责。弗朗西斯・佩吉特曾在《卢克丽霞,或曰19世纪的女主人公》中严厉批判了女性奇情小说,认为“她们以最坏的形式在作品中做着违背灵魂的事情:粉饰罪恶,细致地描写,怂恿虚荣、奢侈、放任、自私这些最恶劣的表现”。[3]他认为只有女性奇情小说家才会写出如此龌龊的作品,把她们的作品批判得一无是处,认为在这些作品中“作家在散布荒***无度的行为,内心的邪恶比恶棍还要恶劣,……把女人的爱贬低为狂野牲畜的行径”。[3]相反,一些男性奇情小说家描写类似的元素却更容易得到认可。柯林斯被认为掌握了奇情小说的诀窍,在他的小说《白衣女子》中,“女主人公劳拉・费尔利的丈夫想毁掉她的清醒神志和真实身份,用假名将她囚禁在疯人院里”[1]。像女性奇情小说一样,柯林斯的奇情小说同样描写了一些惊悚、罪行、等元素。他的奇情小说被视为奇情小说的典范,而女性奇情小说却被看做劣质作品,这种以性别来区分文学作品好坏的方式看上去有些不妥。在当时的男权社会,把男女对立起来进行比较,女性难免会处于劣势。如此一来,女性作家必须调整自己的写作模式,以符合当时的男性价值观,才能被广泛认可。
二、为女性奇情小说正名
在弗朗西斯・佩吉特眼中,女性奇情小说一无是处,伊莱恩・肖沃尔特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女性奇情小说家以主人翁的形象登上了历史舞台,并在以其独特的方式发挥着无限力量。报刊杂志为女性奇情小说家提供了发表见解的机会,无论是在杂志的主题内容方面,还是在编辑出版业的管理工作方面,都能发觉女性奇情小说家地位的提升。她们的作品越来越受到读者的青睐,这引起了部分当代男性小说家的恐慌,“19世纪四十年代,女性小说的成功被视为女性入侵,六十年代的进步,被看做女性垄断”。[1] 女性奇情小说引起读者极大的兴趣,并在短时间内如此畅销,甚至压倒一些主流文学作品,可见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吸引人的特质。女性奇情小说不是在宣扬女性内心的丑恶,也不是在纵容女性的犯罪行为,而是通过对女主人公心理的细致描写,更加直白地表现她们内心的想法。在肖沃尔特眼中,“女学生和她们的母亲从中获取的信息大多暗含对一夫一妻制和婚姻市场的批判以及聪明女性所面临的生活困难,而与通奸、重婚关系不大”[1] 。可见女性读者大多从中汲取了正能量,她们试***借助女主人公的经历,从女性奇情小说中寻找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法,更好地维护自己的权利。由此可见,女性奇情小说并非一无是处,而是以其特有的魅力吸引着读者。
三、女性奇情小说的独特魅力
在伊莱恩・肖沃尔特看来,女性奇情小说家之所以能对读者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是因为“她们颠覆了女性阶段的小说传统,极大地表达了被压制的女性情感,激发并满足了抗议或逃避的幻想”。[1]换句话说,女性奇情小说颠覆了以往家庭小说的固有模式,戏仿同时代男性的写作程式,为读者提供所需的刺激。女性奇情小说不再像之前的女性小说那样含蓄地表达主人公内心的情感,而把女性的不满、挫折等表现得更为直接,主人公可以大胆地表露对家庭和婚姻的不满和愤怒,并采取暴力行动,这在当时常常被视为性挑衅。伊莱恩・肖沃尔特曾提到,“相较于性而言,女性奇情小说家及其女性读者更加关注从沉闷和不公平的婚姻和家庭中争取自主和***的女性角色”。肖沃尔特认为这是一种抗议手段,小说家们正以一种微妙的方式诉说着女性在婚姻和家庭中的不满,读者们正通过阅读来获得幻想体验的。她们的作品展示了读者的幻想,并与读者产生了共鸣,因此有着广大的读者群体。女性奇情小说的读者多为中产阶级的闲暇女性,因为身处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不能外出工作,常常处于一种闲暇状态,内心的情感无法表达出来,无聊平淡的生活让她们更渴望获得刺激,借助奇情小说来宣泄内心情感将会成为不错的选择。因此不能像弗朗西斯・佩吉特那样,把女性奇情小说家描绘成邪恶的引领者,相反,她们在用某种非暴力的方式来展现当时女性所面临的问题,是对社会问题的揭露,因此是不能对之盲目谴责的。
女性奇情小说的发展不免受到维多利亚社会传统的影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女性小说传统,“挑战了马什夫人和夏洛特・扬作品中老夫少妻婚姻,也挑战了乔治・艾略特牺牲自我的受虐心理模式”。[1]女主人公开始积极主动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再像先前的女性小说那样让女主人公扮演放弃和顺从的角色。
同时,女性奇情小说也挑战了男性奇情小说家的写作模式。例如,柯林斯的小说中常常出现温情和美的结局,而布雷登的作品违背了感伤小说的准则,不再描写女性的温情与软弱,也不再追求悲剧中的浪漫情怀。女性接管了男性的角色,不再处于被动的、服从的地位,摇身一变成为故事的主宰者。罪行的实施者不再是强大的叛逆者或女学者,而变成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犯罪的“娇小少女”[1]。与以往的小说截然相反,人们公认的天使成为了杀人犯,《奥德利夫人的秘密》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小说中“娇弱、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天使成了今后的杀人犯”[1]。小说的结局也较为惊人:奥地利夫人疯了。“疯狂”[4] 是维多利亚时期常用于女性异常的标志,伊莱恩・肖沃尔认为女主人公最终被鉴定为疯癫,是因为作者心存一丝认同,不愿让读者产生负罪感。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实则是以一种反讽的手法来批判当时的男权社会。女性处于被压迫地位,试***摆脱种种束缚,来追求自己的幸福,男权的森严壁垒异常坚固,女性难免会落得个鱼死网破的结局。但是外界不愿承认女性是具备追求幸福的意识和能力的,仍愿把她们看做温顺柔弱的“家中天使”[2],不容许自己的主导地位和尊贵颜面在女性面前有任何削减。
如此看来,女性奇情小说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女性的抗议,她们不满在婚姻和家庭中的生活,试***挣脱传统的牢笼,追求自己的幸福。读者能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体验自己不敢付诸行动的经历,而且从中汲取力量,催促自己女性权利意识的觉醒。小说中的暴力罪行在当时社会也并不罕见,中产阶级女性对这类犯罪事件相当着迷,这与她们接受的文化教育背道而驰。中产阶级对这类罪行的审判由开始的默默关注到后来的主动请愿、公开发表意见等,这表现出当时的女性权利意识的变化,像小说作品中的主人公一样,不再处于无助的被动地位,开始抗议,为自己的权利发表声明。
而且,在女性奇情小说中,有些女主人公发现离婚不太可能,婚外又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时候,她们便产生了逃跑的幻想。圭尼维亚・格里斯特认为“奇情小说中逃跑虽说对情节并非绝对必要,然而十分普遍”。[5]逃跑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当女主人公对现实的家庭生活无法忍受时,逃跑既是一种自保,也是一种抗争,同样是采取了一种积极主动的方式,而不是被动地接受、顺从。
因此,女性奇情小说在形式上别具独到之处,在内容上也有所创新,在主题上深刻地反映了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问题,尤其是反映了中产阶级女性对婚姻和家庭生活的不满。它的存在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问题,而且促进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影响着今后女权运动的发展,在历史的长河中起着不朽的作用,将永远被后人铭记。
四、结论
综上所述,女性奇情小说并非弗朗西斯・佩吉特所言的邪恶,而是像伊莱恩・肖沃尔特所说的那样,颠覆了女性小说的传统,用一种非现实暴力的形式向读者展示了女性的抗议:女性由默默忍受男权社会的束缚,开始积极主动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读者也从女性奇情小说中汲取能量,找到情感的发泄方式,同时在男权压迫的社会中唤醒权利意识的觉醒。因此,不难看出伊莱恩・肖沃尔特通过这篇文章展示女性奇情小说的独特魅力,并为其正名的意***。
[参考文献]
[1]伊莱恩・肖瓦尔特.她们自己的文学:从勃朗特到莱辛的英国女性小说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
[2] Coventry Patmore.The Angel in the House [M].America:Kessinger Publishing,2010.
[3]Francis E. Paget.Lucretia or, The Heroine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M].London,1868.
[4]Chesler Phyllis.Women and Madness[M].New York,1972,and Skultans, Madness and Morals,1975.
[5]Griest Guinevere.Mudie’s Circulating Library and the Victorian Novel[M].Bloomington,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