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写一种作品,几个主角。但他是大作家。他生活在Z星球,在我们看来,那里光怪陆离,充满童言童语。
Z星球的第一缕阳光出山时,郑渊洁早已开始了新的一天。他打开微博,继续每日一行的“郑在打卡”事业。今天说些什么呢?他笑眯眯地略为思忖:昨天刚问了朋友们,“你在义务教育阶段交过择校费或赞助费吗?”倏地,脑海中掠过昨天上街时遇到的场景,有老人跌倒,居然没人上前扶起。这就成了今天的“卡”题:“如果你见到素不相识的老人摔倒,会施以援手吗?”
接着,郑渊洁开始写作。他生活的Z星球无边无界,无朝九晚五上下班概念,亦无条条框框各种规矩约束。自由难能可贵,这样的生活让郑渊洁反而严以自律,沉浸于自己的笔头,一写数十年,不可自拔。笔下的世界是对Z星球的真实记述。故事,从头说起。
那时候,郑渊洁尚小,他喜欢戴着飞行帽在悠长的巷陌间奔跑,天蓝云白晴日长,此情此景,若干年后的郑渊洁告诉他儿子,一个叫郑亚旗的“败家子儿”,神马都是浮云。彼时,在比他把郑亚旗从学校牵回家还小的年纪里,郑渊洁却仅看到浮云偶尔很像“神马”。以至于老师出了一篇作文题《早起的鸟有虫子吃》时,郑渊洁毫不迟疑地写成了《早起的虫子被鸟吃》。“把被”语式的颠倒让老师勃然大怒,让郑渊洁“不堪其辱“,旋即引爆了藏在身上的拉炮,拽起炮竹绳子边拉边跑。爆竹声噼噼啪啪在耳边炸响,那股子喜庆劲儿让郑渊洁错觉人类历史上在那天发生了第二次自杀性爆炸。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是,众所周知他是为了炸碉堡;第二次是郑渊洁,众所不知他为了让早起的虫子被鸟吃,被学校开除。
这是郑渊洁的Z星球前传。他记录在案。那时的他,更值得骄傲的是,怀有数个比上学更容易实现的梦想。做掏粪工呢,还是飞行员?这个连莎士比亚也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也让郑渊洁纠结不已。还是父亲对儿子爱护备至,鸟吃不吃虫子先暂且不管,一本沉甸甸的《***宣言》掼在了郑渊洁面前,识文断字从这里背起吧。第一句话这样写着:一个幽灵,一个在欧洲徘徊。
“多么童话的写法!多有童话色彩!”若干年后的今天,郑渊洁做掏粪工的美梦旁落,而早已实现了飞行的他,和舒克、贝塔一起在天空翱翔时,曾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郑渊洁还交了两个好朋友,毛躁率直的男孩子皮皮鲁和活泼好奇的女孩子鲁西西。他们与郑渊洁也是三生结缘,一起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十年。下午时分,郑渊洁舒了舒懒腰,走出书斋,他要和朋友们如约见面,以及另一些Z星球居民。
皮皮鲁家的后院里,泊着一艘船,甲板上海风习习,海燕们俯冲下来,格格地笑着。天上掠过一架单引擎飞机,他们又叫嚣着冲上云霄,争先恐后地去和飞机们游玩。郑渊洁,皮皮鲁,鲁西西,和坐在甲板上的其他Z星球居民仰望着天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由然而生的笑。置身于这一幕,郑渊洁又想起了他在20年前写过的一部作品,叫《五个苹果折腾地球》。
就像天上海燕折腾飞机吗?小朋友这样问道。郑渊洁笑了笑,细致地和他们讨论起这个关于苹果和地球、海燕和飞机的问题。郑亚旗曾经也经常问这种千奇百怪的问题。即使他现在长大了,做了郑渊洁的“老板”,被郑渊洁叫一声“俺哥”,仍然会隔三差五对郑渊洁提问。郑渊洁非常愿意答,当然,也有答不上的时候。这时,他的朋友们会围坐一起,亦如过去的二十年,自成体系地解决把郑亚旗从Z星球之外带回来的各种问题。他们还有着明确分工:皮皮鲁负责教授法律;脚踏实地目空一切的贝塔告诉郑亚旗生活的创新和怀疑;鲁西西邀请郑亚旗穿越时空和苏格拉底一起对话;关于郑亚旗从哪里来,罗克为什么要狼心狗肺、五角飞碟怎么折腾数理化世界……这些生理、道德和数学常识,他们也都有人各司其职,帮忙让郑亚旗了解世界的百变和多样。
作为Z星球的纪录者,郑渊洁是幕后指挥。他负责把这些内容立书成文,大约400万字,给世界上更多的郑亚旗小朋友们提供常识和帮助。现在,郑亚旗长大,郑渊洁一边想着应该买一套正式礼服出席儿子的婚礼,一边更加热衷于关注小郑亚旗们的成长和思想。他已经坚持了长达27年的写作,就是用刚才Z星球小居们拿的一本本《童话大王》和他与朋友们的趣事,分享给大家。
这个时候。太阳落山了。天黑了。郑渊洁感到了焦虑。夜晚的黑暗冲淡了白天全身心的高兴。尤其是最近几年,尽管站在头发花白的父母面前郑渊洁仍像笑得像个孩子;尽管年纪变化让他的笑容更温和、言语更充沛,让他更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让他更看淡了真实的一切,更从容地行走在世界。但他仍然体会到了人生苦短、岁月几何的压力。时间真经不起用。唯有伏案快写,才能把收获到的一棵树哺育成整座森林。
夜深了,郑渊洁还在写作。他想起前段时候见过一位85岁高龄的同行―日本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及画家加古里子,对在场的邻国人道歉:自己小时候喜欢蜻蜓,后来发展到喜欢飞机。年轻时曾梦想成为战机飞行员,因视力不合格被***队拒绝。他真庆幸,幸亏视力差,不然***队要了他,他会成为侵华日***中的一员,那他就没有机会和郑渊洁做同样的事情,为孩子们写写画画。 还有更早前的一位叫王尔德的前辈,他曾说过:“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郑渊洁抬起头,仰望着窗外,万千星子忽闪明灭,仿佛在告诉他:旧的一天已经结束,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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