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作者通过亲身考察,荟集了散布于我国南北各地的蚩尤遗迹材料,对蚩尤在中华文化的历史地位也作了研究和考究。读后使人感到材料珍贵,富于历史感与现实感,而且行文生动活泼、可读性强,敬请读者关注。
我国远古炎帝和黄帝的主要对手蚩尤,是个充满神奇色彩的人物:他是人,却又头上长角,身上生翅,能吞沙吐石;许多古籍把他贬为凶残、暴虐的乱臣贼子,但也有古籍尊称他为“古天子”;他战败后被肢解,但不少王朝都把他奉为“战神”。神奇的传说,迥然不同的评价,使我对这位远古人物产生了好奇感。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我趁工作、旅游、探亲之便,不止一次地寻找他的遗迹。
关公故里附近有个蚩尤村
上世纪70年代我在山西日报社工作期间,曾到晋南的运城地区采访。在前往关公故里解州镇常平村途中,看到辽阔的盐池碧波万顷,道路如织,由一堆堆银白色盐粒堆成的小山,与树木葱茏的大山相映衬,形成一幅别具一格的风光***。驻地记者对我说,4000多年前,真舜见到人们在夏日下晒盐,不禁赞叹道:“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形象地形容晒盐为民众增加了财富,解除了民众的痛怨。在虞舜巡视之前i000年,这个物阜民丰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
当地人认为,当今运城一带是古代的涿鹿。蚩尤在这里作恶,祸害民众。黄帝知道后,率大***平定,砍下他的脑袋。蚩尤不是一个凡人,他的血流入池后,变成盐卤水。由于蚩尤在这里被肢解,运城盐池又被叫做“解池”,后来这一带叫做“解州”。 蚩尤的遗体,被埋在盐池南侧的荒地上。这个地方形成村落后叫“蚩尤村”。由于人们认为蚩尤恶贯满盈,后来把村名改为“从善村”。2008年春节前夕,村长张齐家告诉我:“‘从善村’于2003年重新改名为‘蚩尤村’。现在全村2000多村民以务农为主,村里没有有关蚩尤的景点。
在盐池周边,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蚩尤死后三四千年阴魂不散,仍然作恶。1000年前,在北宋大中祥符年间,蚩尤的阴魂化作一个青面獠牙的妖魔,欺凌老百姓。人们恐慌万分,无计可施,突然想起武艺高强、扶危济困、为民除害的关公。于是到盐池附近的解州关帝庙,央求关公显灵伏妖。关公立即拿起大关刀,还借用正在田野劳作的农夫魂魄协同作战,降服了蚩尤。事后,关公未能按时把魂魄还给农夫,以致他们的肉体因日晒雨淋而腐烂。后人觉得农夫们死得冤枉,把葬尸之地旁边的村落叫做“冤枉庄”,但又觉得不吉利,便以谐音改为“原王庄”。这个故事听似荒诞滑稽,但当地人却代代相传,信以为真。多少年来,蚩尤村和原王庄与关公结怨,从不敬关公,也不演关公戏。
河北涿鹿古战场有三座蚩尤坟
从善村的复名,反映了运城有关人士对蚩尤评价的大转变。但是,可能由于宣传得不够,以致连蚩尤村村长张齐家对恢复原村名认为他与炎帝、黄帝一样都是“古天子”。
河北省涿鹿古战场有不止一处蚩尤遗址。中华三祖堂所在地矾山镇,便是几千年前大战的地方。距离这里10多分钟车程,在一个院子里,见到一眼六角形古井,石碑上刻着“蚩尤泉”三个大字。井边有一棵参天古松,叫“蚩尤松”。树上长着一个个人头大小或拳头大小的疙瘩,传说是蚩尤阴魂不散而结出来的。
穿过蚩尤泉后面的山村,步行20多分钟,路尽头处的高地是蚩尤北寨。残缺的寨墙边伸出一棵苍翠欲滴的古树。它似槐非槐,一到秋天便结出一种罕见的黄色浆果,当地人称之为“蚩尤怪树”。北寨后面是山势比较平缓的村的缘由也讲得不大清楚。相反,与运城相距千里的河北省涿鹿古战场,不仅大造声势为蚩尤正名,而且大兴土木,在矾山镇古战场遗址建起了“中华三祖堂”。
三祖堂内并排放着高6米的炎帝、黄帝、蚩尤塑像。他们都威仪棣棣,目光炯炯;80多米长的壁画活灵活现地描绘了“涿鹿之战”、“阪泉之战”、“部落结盟”等情景。当地朋友对我说,炎帝、黄帝、蚩尤是中国社会从野蛮走向文明,从游牧过渡到农耕,从母权制转变为父权制这个节骨眼上的关键人物,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被称为中华文明始祖。但是历代帝王都尊崇黄帝,把蚩尤妖魔化,只有东汉末年一位学者庄,前面是深沟,可攻可守,地势比处于平川的黄帝城好很多。作战时,以牛为***腾的蚩尤部落,身披牛皮,头戴有牛角的牛头作头盔,乍看就像是群牛在袭击。他们从高处向黄、炎部落投石撒沙,使人以为他们能吞沙吐石。蚩尤先胜后败,最后被黄、炎部落肢解,在涿鹿古战场留下三座蚩尤坟。
东蚩尤坟在涿鹿县东边的怀来县李官营乡八卦村附近。据当地老人介绍,蚩尤被杀后,他的部下抢过他的尸体溃逃。黄帝的大将应龙率兵马追过来,问蚩尤的尸体在哪里。蚩尤的部下故意指另一具无头尸体。应龙信以为真,把它埋在八卦阵内两个冢里。这里后来成为一个村落,这便是“八卦村”。
西蚩尤坟在涿鹿县矾山镇保岱村。村里的老人说,涿鹿之战结束后,黄帝和各部落首领在釜山合符,以求大统一。黄帝认为不能没有蚩尤,于是命人把蚩尤生前用过的兵器和一头牛埋在釜山之下。这里也称作“蚩尤坟”。
南蚩尤坟在矾山镇的塔寺村。2004年初夏我去采访时,看坟人周老汉指着墓碑对我说:碑上没有文字,只刻着白龙,是个无字碑。十几年前,本地人都管这座坟叫“白龙坟”。周老汉说,我们世世代代都不敢对外人说坟里埋的是蚩尤,生怕官府知道后砸碑挖坟,破坏我们村的风水,使百姓遭殃。“”那阵,我哥怕***破“四旧”时毁坏墓碑,找了几个老头,连夜挖走,埋在他家猪圈下。十几年前,县委书记下来调查,说蚩尤是好人,大家才把墓碑挖出来洗干净,放回原位。几年前我哥去世,由我接班看坟。
是炎黄二祖,还是炎黄蚩三祖
除了河北省涿鹿大战古战场外,还有不止一处蚩尤坟。其中一处在山东省西部的寿张阚城乡。古时候,当地民众于每年农历十月前来祭拜,坟里冒出赤气,好像一匹飘动的绛帛,被古人叫做“蚩尤旗”。离此不远的巨野县也有一座蚩尤坟,传说葬的是蚩尤的肩骨和脾骨。巨野县西北面的河南濮阳,上世纪也发现了一座蚩尤坟。
对蚩尤有好几座坟,《旧唐书》和《陈书》等古籍都有记载。蚩尤之所以有这么多坟,据一些专家学者分析,主要是由于他被肢解后,遗族分别带着四处逃亡,所以葬得很分散;也有的是以讹传讹,错把别人的坟当作蚩尤坟。
蚩尤部落被打得七零八落。其中比较顺从的,与炎、黄部落融为一体,后来都成为汉族。其他遗民,有的被赶到北面,甚至到达大漠南北;有的东迁到豫东鲁西:较多的人在当今的贵州东部和湖南西部定居。对南下的蚩尤遗民,历代叫法不同:虞夏时代叫“三苗”,殷周时代叫“鬃”,春秋战国时代叫“荆蛮”,秦汉时代叫“黔中蛮”和“武陵蛮”。另外,还有的继续南下到广西、广东、海南,以及越南、老挝。北上和东迁者,有的去了朝鲜半岛,有的跨过白令海峡到达美洲。
贵卅I省是中国苗族最多的地方,大约占六成。他们都有独特的服饰、语言和风俗习惯,都说蚩尤是自己的始祖,尊称蚩尤为“尤公”。河北省涿鹿县发现南蚩尤坟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苗族同胞,经常派代表北上寻根祭祖,迫切要求为自己的老祖宗正名。
涿鹿县领导同苗族同胞真可谓“心有蚩尤一点通”。他们根据史料以及对遗迹的考察,不仅肯定蚩尤的功绩,而且***思想,提出“炎黄蚩三祖文化”的观点。从1995年开始,不止一次举办全国炎黄蚩文化学习研讨会。与会的许多海内外专家、学者认为,5000年前涿鹿是中国***治、***事、文化的中心,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联合、大结盟都在这里实现,为中华民族的大一统奠定了基础。蚩尤虽然是失败者,但他也作出自己的贡献,因此,他同炎、黄一样都是中华文明的始祖。
但是也有的人认为,蚩尤是炎帝的后裔。“炎黄子孙”这个概念已包括“蚩尤子孙”,因此不应该把蚩尤与炎帝、黄帝并列为中华三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