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刘勰的《文心雕龙》是一部结构严谨、系统完备的文学理论著作,可谓体大而周密。在《知音》篇中,刘勰精要地提出了体察文学作品“文情”的方法和途径,即“六观”。“六观”作为关照文学作品的方法和途径,用途甚广。本文即从“六观”出发,关照杜甫即事名篇的新题乐府《丽人行》,以达到“阅文情”进而“优劣得分”的目的。
关键词:文心雕龙 六观 杜甫 丽人行
一、“释名以章义”――“六观”新释
《知音》篇中,刘勰明确提出“将阅文情,先标六观”。刘勰提出的“六观”理论,指向性强,这同中国传统的、含糊且缺乏系统的感性化的文学批评不同,因此极具探讨与实用价值。所谓“文情”,即指文辞情理,既包含文之形式,也涵盖了文之内容。“文情”可以理解为文学作品内容、风格、形式上的整体概括,即刘勰全书以为阐述基础的“情”、“事”、“辞”的统一。“将阅文情,先标六观”,至于“文情”优劣,刘勰并未阐述,只是提出了关照文学作品“文情”的六个方面,因此将“六观”作为体察文学作品的方法和角度,是符合作者行文逻辑的。有了关照方法,就必然存在关照标准,因此,“六观”并非***存在,它既基于刘勰整体文学理论基础之上,又是体察文学作品、理解“六义”的途径所在。因此,“六观”作为关照文学作品的方法和角度,为辨别文章优劣,提供了途径和可能。
所谓“六观”即、置词、通变、奇正、事义、宫商。一观“”,即行文安排和体制,可以引申为体裁与整体风格。《文心雕龙》中,论及结构的有《熔裁》、《章句》等,论及整体风格的有《定势》等;二观“置词”,即辞采的运用,论及辞采的篇章有《变骚》、《丽词》、《章句》等等。三观“通变”,即对前人作品的因袭和变革,《通变》、《时序》等篇章也多有论及。四观“奇正”,即指作品风貌是新奇还是正统,论及“奇正”的还有《变骚》、《物色》等等。五观“事义”,即关照作品用事、用典的情况,《事类》篇则具体阐明了这一问题。六观“宫商”,即指文学作品的音乐性,同样,在《文心雕龙》中,也有对这一方面的具体论述,如《声律》篇。由此可见,刘勰不过是在《知音》篇中概括性地总结了关照文学作品的六个角度和途径,而在其他的篇目中则具体展开论述,最终得出辨别文情优劣的标准。
“六观”基本上涵盖了分析、鉴赏文学作品的各个角度,直至今天仍然具有十分广泛的实用价值。本文试以“六观”为关照方法,综合《文心雕龙》的文学理论,关照杜甫即事名篇的新题乐府《丽人行》,从而更为形象、具体地实践并还原“六观”的关照方法,达到“阅”杜甫诗之“文情”,进而辨别优劣的目的。
二、“选文以定篇”――“六观”《丽人行》
《丽人行》是杜甫即事名篇的新题乐府,创作于天宝十二载的春天。以“六观”为出发点,第一观“”,即体裁、题材、风格与结构安排。《丽人行》采用古体诗的形式,以实事入诗,全篇围绕杨贵妃姐妹于三月三日曲江游春的事件展开。全诗可分为三段,第一段从“三月三日天气新”到“珠压腰稳称身”,描写写游春仕女体态之美与服饰之丽,第二段由“就中云幕椒房亲”至“御厨络绎送八珍”,尽写杨氏兄妹宴席之奢,第三段从“箫鼓哀吟感鬼神”到“慎莫近前丞相嗔”,以婉约之笔尽写杨国忠的骄横之态。这样的结构安排,可谓层层递进,大有***穷匕见的深意。从整体风格上来看,作者极尽铺陈描摹之笔,然而却字字可见讽刺之意,处处得闻感慨之声,可谓“辞谲义贞”,风格明朗而不失沉郁。
第二观“置词”,即辞采的运用。杜甫的《丽人行》,极尽铺陈、描摹之势,辞藻华丽而不失写实之质,可谓“金相玉式”。如描写杨氏姐妹体态之美时,作者写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丽人的气质、仪态跃然纸上。再如描写宴席之奢时,作者写道“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色彩词汇的交错出现,将宴席的奢靡情状尽现于读者眼前。
第三观“事义”,即用事、用典的情况。《丽人行》运用了很多典故,如“就中云幕椒房亲”运用了“椒房之宠”这一典故,将杨贵妃倍受荣宠与杨氏兄妹的恃宠而骄展现了出来,起到了“援古以证今”的效果。
第四观“宫商”,即声律与文学作品的音乐性。《丽人行》是新题乐府,即事名篇,不入乐,但全诗声调和谐,五言、七言杂用,节奏感强,虽不入乐,但同样具有节奏和声调上的律动之感。
再观“通变”,即对前人的继承和创新。《丽人行》采用了古体诗的形式,却以实事入诗,具有独特的时代特征和审美内涵。一方面,诗人摒弃了乐府诗入乐与否的衡量标准,一方面又继承了汉乐府取材民间的现实主义精神。“歌谣文理,与时推移”,这种因袭与变革与唐代的***治、社会风尚有关,当然,作为创作主体题的诗人,也同样为诗歌的革新注入了新的生命。
第六观“奇正”。通过以上的五个方面对杜甫《丽人行》的分析,不难得出这首诗歌风貌上“奇正”的特点。杜甫的诗歌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在这首诗歌中,诗人更是通过对杨氏兄妹仪态服饰、生活方式极尽奢华的描写,揭露了权贵与 “路有冻死骨”的百姓生存状况之间的巨大落差,披露事实,语出有据。全文极尽铺张之能事,辞藻华丽而又不失清刚之气。“诗者,持也,持人性情;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福焉尔”(《文心雕龙・明诗》)。杜甫诗歌,大抵如此。
综上所述,“六观”中虽然没有涉及作者生平以及时代背景对文学作品的影响,存在美中不足之处,但“六观”基本涵盖了关照文学作品的各个方面,这对准确分析与分析文学作品,具有重大价值。
参考文献:
[1] 王运熙、周锋.文心雕龙译注[M]. 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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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黄维梁.文心雕龙“六观”说和文学作品的评析[J].北京大学学报1996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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