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现在假东西太多，以致看电视我都比较喜欢看记录、纪实一类节目，包括探索和反映宇宙、自然界、生命和生物界的一些片子，有时觉得受益不浅。比如最近看到婆罗洲岩洞黄石燕用自己唾液做窝的特写镜头，就让我感到非常过瘾。
燕窝是一种特殊的燕子用自己唾液做成的，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但如此细致真切地看见燕子像工匠一样将口中唾液一丝一丝地吐出，终于垒成一个银色晶莹透亮的巢来，在我，还是第一次。在惊叹生物界充满奇妙的同时，我觉得镜头中的燕子非常可爱。其实，黄石燕能吐出这样的胶状物做窝，是因为它吞下了海藻。一只黄石燕做成这样一个巢，大约要花一个月时间。当它发现巢不见了的时候，会在别处继续再做。
有趣的是，这天我还看到了另一个讲述唾液有神奇功能的电视节目。是一种大小和形体组织如蚕般的萤火虫，尾部会发蓝色荧光，它能用自己的唾液一丝一滴地织成一张垂下来的银网，如一片串串银珠和银丝连缀起来的银河，银光闪闪，非常漂亮。荧火虫织网与和黄石燕为自己做窝不同，它是为了诱使昆虫落网！不一会儿，一只比它体大数倍的昆虫飞到网上，我看到，这只昆虫马上像触电一样，扑腾扑腾，只三两下，翅膀就不动弹了。这时，萤火虫缓缓爬过来，不紧不慢地收着银色丝线，收线过程就像起吊机起吊物件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轻巧地把昆虫拽到了跟前，接着它开始享用大餐。这一组镜头，简直让我目瞪口呆。一只貌似弱小，既无铠甲防身、又毫无攻击能力的软体昆虫，居然有如此生存能力和技巧，所谓“弱肉强食”，看来不尽然啊。
我不知道生物界还有多少这样的例子，但唾液的这种意想不到的神奇功能，马上让我联想到了人类。据我所知，人口腔分泌的液体，作用充其量是为了使口腔湿润，便于咽下和消化东西罢了，似乎不能转化为外物。如果真要找出它还有什么对外影响力的话，恐怕就是传播疾病。但是，俗话说的人的口水――即唾沫星子，就不一样了。谣言、假话，不但可以歪曲事实真相，还能淹死一个人！“人言可畏”，就是人类自己总结出来对唾沫星子的恐怖体会。
可见，人的唾沫星子，也绝不能小看了。有些人擅长利用唾沫星子，就像萤火虫织网诱惑捕杀猎物一样，完全是本性使然，轻松就能得手。中国有重言论的传统，儒家文化中的“三立”，就有“立言”一说。但中国老百姓被唾沫星子弄得不知所以然的事，也不知几何；对言论的真伪、良莠、是非甄别，每每“温故”却难“知新”。
诚然，要完全避免被假象迷惑，也不现实，重要的教训应该是，对越是满天飞的唾沫星子，越是描绘得天花乱坠的漂亮言辞，越要保持警觉。不然就会像之前提到的，一旦落入“萤火虫”们编织的那张漂亮、诱人的网，一个故事就会在悄无声息中关上了结局的大幕――即便悲剧的主角也曾轰轰烈烈地拼命挣扎过一番。
【原载2012年4月24日《羊城晚报・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