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摘要： 面子分为积极面子和消极面子，Brown & Levinson将与面子有关的行为划分为威胁面子行为和维护面子行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通过委婉语、幽默语和使役方式的选择等维护面子。
关键词： 面子 面子理论 委婉语 幽默语 使役方式
1.引言
面子的概念最早由Erving Goffman提出来的（1967）。面子是每个社会人都要为自己挣得的一种社会形象，每个个体都希望自己的面子得到维护而不是受损害（姚俊，2003）。Brown & Levinson（1978）提出面子有积极面子（positive face）和消极面子（negative face）之分（转引自Mey，Jacob L：2003）。积极面子是指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赞同和喜爱；消极面子是指希望有自主的自由，自己的行为不受别人的干预和妨碍。后来Brown & Levinson又提出“威胁面子行为”概念，将与面子有关的行为划分为威胁面子行为（face-threatening acts）和维护面子行为（non-FTAs）。威胁面子行为是相对的，从说话人角度来看是威胁面子行为，而从听话人的角度来看则不是威胁面子行为（反而保全了他的积极或消极的面子）。
本文试***从委婉语、幽默语和使役方式的选择等方面探讨面子理论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
2.委婉语和面子理论
委婉语的英文是euphemism，意为“好听的话”。斯托克和哈特曼等编的《语言与语言学词典》对委婉语的定义是“用一种不明说的、能使人感到愉快的或含糊的说法，代替具有令人不悦的含义或不够尊敬的表达方法”。在《语言学词典》（法文版）中，“委婉语就是用婉转或温和的方式来表达某些事实或思想，以减轻其粗俗程度。委婉可以包括修辞上的反语，即用一个词或短语来表达其字面意义。因此皮埃尔指出，‘他非常谨慎。’可能就是委婉语，表达的实际意义是‘他胆子很小’”（转引自梁红梅，2000）。邵***航（2007）指出，根据委婉语的相关要素，较科学的委婉语的定义是：“委婉语是在特定的语境中，对于使人感到痛苦即敬畏、恐惧、羞耻、不适等各种消极心理反应的事物，信息组织者（说写者）有意地运用语音、语义、语法等手段而形成的对这些事物非直接的语言或言语表达，从而避免使信息组织者本人、信息理解者（听读者）、话语涉及的第三方即信息的潜在理解者感到痛苦。”
由定义可以看出，委婉语是人们在语言运用中协调人际关系的一个重要手段，它可以保全对方面子（包括积极面子和消极面子），但它是违背了Grice的合作原则（Cooperation Principles）各准则而产生的，它遵循面子理论。
委婉语的使用可以避免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可能引起的尴尬，既改善了交际气氛，也维护了G.Leech的礼貌原则。请看下面的两个例子：
（一对认识不久的男女游湖回来，两人都已感觉到了彼此间的默契。）
他说：嗨，我得开诚布公和你说件事。
我点头，继续喝矿泉水。
他说：刚才我在如琴湖感受到了神的存在。
我说：这我相信。
他说：浓雾和一对神仙情侣。
我笑笑。我说：只有浓雾。（池莉《绿水长流》）
文中的“我”既要拒绝“他”的暗示，又不想伤及对方的面子，不想破坏两人游湖的乐趣，于是回答“只有浓雾”，采用委婉语，维护了礼貌原则。（赵蓉晖，2003）
唐代朱庆余在《闺意献张水部》中写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首诗整个就是委婉语，表面描述新娘向新郎询问自己的打扮是否恰当，实际上是向张水部打听自己参加考试的结果。（束定芳，1995）
委婉语的使用就是要使对方感到你的和善，使人有台阶可下，如英语中称对方为“Your majesty”，汉语中称对方的女儿为“令嫒”，儿子为“令郎”；又如英语中自称“Your humble servant”，汉语称自己为“鄙人”，女儿为“小女”，儿子为“犬子”等。说话者通过故意降低自己的身份来抬高对方，这是委婉语保全面子的一个体现。
在英语中，人们称垃圾工为sanitation engineer而不是garbage collector；称捉鼠人为exterminating engineer而不是rat-catcher；称树木修剪工为abboriculturist而不是tree nurseman；称理发师为beautician而不是hairdresser；称服务员为captain hostess而不是waitress，这样的委婉语例子俯拾皆是，是面子理论在日常生活中的又一个体现。
3.幽默语和面子理论
幽默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研究主题，千百年来产生了众多的幽默理论。李葆卫（2007）将幽默视为一个过程，而不是抽象的概念或脚本的对立。项成东（2007）主要致力于研究一种特殊的言语幽默――等级幽默，即利用概念等级（conceptual scale）或等级含意（scalar implicature）而取得的幽默。这种幽默通常由两部分组成。前一部分通常将某人或某物描述成具有极高程度的等级特征，以制造某种心理期待；后一部分的实际描述却打破这种期待，出现“乖讹”（incongruity），并引发某种相应的“意象”（imagery），从而产生幽默效果。《现代汉语词典》（1997）把幽默定义为“有趣或可笑而意味深长”。刘乃实和熊学亮（2003）把幽默定义为“一种诙谐的、滑稽的，意在带给交际双方愉悦的交际方式”。帕尔默（Palmer）指出，“任何事物本身并不幽默，幽默只存在于接受者的认知过程”。幽默作为一种特殊的言语交际形式，在日常交际中使用频率非常高，它可以维护面子。
幽默的关键在于采用超常规的表达方式展现合乎常规的内容，或者合乎常规的形式负荷了超常规的内容，这种形式和内容的超常规搭配呈现出不协调的特征进而引起心理能量的骤然释放，最终产生特殊的言语效果。（赵蓉晖，2003）
请看以下小幽默：
（A）鲍威尔访问中国时，有记者问他对中国了解多少，他说：“我也说不准我到底对中国了解多少，但我知道我的女儿正在学习中国武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国姑娘想学中国功夫，说明美国年轻人对中国越来越感兴趣，而我也多了一个了解中国的途径。”（张国华，2005）
（B）客人：你们这里有二尺长的龙虾吗？
服务员：先生，请等一下我去看一下……
服务员：对不起……
客人：一猜你们这种不上档次的地方就……
服务员：对不起，两尺一的行吗？
客人：一猜你们这种不上档次的地方就没有正好两尺的龙虾，这样吧，快给我上盘土豆丝。
在幽默（A）中，记者是想考考鲍威尔，而鲍威尔幽默的回答既缓和了尴尬，也使中国人看到一向比较严肃的鲍威尔幽默诙谐的另外一面。在幽默（B）中，客人没有料到自己的无理要求居然得到满足，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他只好用“上盘土豆丝”这样的回答来给自己解围。在（A）和（B）两则幽默中，说话人都是通过幽默维护了自己的面子，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
（C）画家甲：我昨天参观了画展。告诉您吧，唯一能看的，也就是您的那幅画！
画家乙：老朋友，多谢了！别的画家的画怎么样？
画家甲：我压根儿就没看！那些画前面全是人，挤不进去……
画家甲碍于情面没有直接说出画家乙的画是多么的糟糕，而是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告之实情，这样使画家乙不至于太尴尬。在幽默（C）中，说话人这种非常规的幽默表达维护了听话人的面子，达到更好的交际效果。
（D）“据我们所知，我们已经知道一些，我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一些，我们还知道，我们有些并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我们还不知道，但是，还有一些，我们并不知道我们不知道，这些我们不知道的，我们不知道。”
这是美国歌曲《不知道》的歌词，来自于美国***长拉姆斯菲尔德2002年2月12日就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作的一次评估汇报，歌词未做任何添加或删节。拉姆斯菲尔德用类似绕口令的话语试***掩饰美国***方对伊拉克是否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调查的不彻底，这样既保全了他自己作为一个***长的面子，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美国***府的面子。在幽默（Ｄ）中，说话人既保全自己的面子也维护了一部分听话人的面子，这种言语行为在日常交际中起到极重要的作用。幽默是智慧的体现，在日常交际中恰当地使用幽默可以调节谈话气氛，改善人际关系，并且可以展示个人才智和魅力。只有当语言与具体的语境结合起来，与要表达的思想结合起来，与幽默所表达的不和谐中的和谐结合起来，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幽默。
4.使役方式的选择与面子理论
李***（2001）指出，“汉文化中正常的使役行为不构成对受话人负面面子的威胁。中国人面子概念的核心是尊严的要求”。文章通过统计手段分析得出，由Brown & Levinson依据西方文化所建立的面子理论并不完全符合中国的现实。积极面子的要求在中西方文化具有同样的意义，但消极面子的要求在西方文化中表现突出，而在中国文化中却没有普遍意义。
在中国文化中，选择使役方式时要友好和善，尽量减少对方为难的程度，说话人注意的不是自己面子的损失，而是听话人的面子和双方的人情关系，要拉近彼此之间的社会关系和情感距离，打动对方心理，调动对方情绪。汉文化以长为尊，提高尊崇等级可以采用高辈分的称呼或在称呼前加“老”、“大”等词，如“大爷”、“大叔”、“老人家”、“老师傅”等。汉文化还尊官重权，以职权为尊，如称对方为“首长”、“局长”、“教授”等。友善、合理的直接使役行为，如“请帮一下忙”、“喝，喝，再来一杯”等（李***、宋燕妮，2004；李***，2001、2003），不会伤害听话人的尊严，也就不构成面子威胁。
5.结语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维护面子而不是威胁面子，面子行为是人们交往时要注意的一个重要社会因素。本文就委婉语、幽默语和使役方式的选择分析了这一行为，对其他方面没有涉及，因此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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