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巴拿马运河――太平洋

巴拿马城高楼林立，街道两侧的建筑，有许多玻璃立面的摩天大楼，常驻着世界各大海运公司和由此伴生的金融机构；也有西班牙风情的两层至四层楼房，多经过油饰，色彩斑斓。街道半新不旧，兴许是多雨的缘故，非常清洁。新建的与港口航运有关的服务区在数十年中，迅速发展，面积超过了巴拿马城。

经常有中国远洋航运公司的船通过运河。中国驻巴拿马商务代办处常先生安排好了搭乘事宜。

上船需要很早动身。凌晨4点，狭长的巴拿马地岬大西洋一侧的利蒙湾长夜未央。城区到港区行车40多分钟。交通艇码头几个值班工人慢条斯理地引导我们上船。

凌晨6点，我和同伴经高高的舷梯登上中国远洋航运公司中河轮的甲板。

大西洋岸边雨林茂盛。8点，庞大的中河轮的船头被驳船推动，缓缓对准岸边一处水湾――巴拿马运河西面的入口。

像中河轮这样的千尺艨艟，在利蒙湾锚地一眼可以看到五六条。这里是世界性战略通道，全世界大约5％的货运业务通过巴拿马运河进行。中河轮长275米，宽31米，吃水12．6米。满载时排水量55000吨，装载量为4800个标准货柜箱。这次是第二次航行美国东部航线，第四次通过巴拿马运河。

8点10分,负责引导大船准确衔接船闸的驳船在中河轮的左舷接缆，两船并行，直到大船进入船闸的闸门。巴拿马运河全长81．3公里，宽150―304米，航道最浅处13.5米。

由于运河38公里河段在海拔26米的加通湖中，湖和两端的水道之间建有类似葛洲坝一样的船闸，以便航船从低水位上升到高水位。中河轮从东到西通过巴拿马运河的顺序是，大西洋――嘎东船闸（3级）――加通湖――狭窄的盖拉德河道――彼得罗米基船闸（1级）、米拉弗洛莱斯船闸――美洲大桥――太平洋。实际上是跨越一道横亘在美洲地岬上的水桥。

9点20分，中河轮进入嘎东船闸第一闸室，船闸两侧的轨道机车马上用钢缆带住了大船。每一侧两辆，分别带住船头、船尾，以控制航船与闸室壁之间的距离。每级闸室长305米，宽33．5米。这样中河轮两舷离闸室壁只1米左右。世界上许多巨轮采用31米的船宽，专门为通过巴拿马运河，这种船型也叫巴拿马型。世界上另一重要运河苏伊士运河有近200米宽，没有船闸。所以只要能通过巴拿马运河，就在全球畅行无阻。

登船的外国领航员根据运河调度中心的指挥向中河轮发出各种航行指令，驾驶台各岗位的中国船员用英语依次重复着指令并执行。一群黑人挂缆员在前甲板配合闸室壁上的轨道机车。加通湖的水通过闸室壁底部100个1．5米直径的孔洞泄入闸室，闸室容积约13万立方米。我观察，湖水约20分钟注满闸室，中河轮高高升起。690吨的闸门由40匹马力的电动机开启，中河轮进入第二闸室。大船的开行、停船、上升缓慢平稳，在船上不注意观察感觉不到船在动。

船长派人四处找我们，叫到舱里吃早饭。几个月没见大米粥和油条了。大家忙不迭地齐声道谢，马上坐上餐桌没话了。

11点，中河轮通过嘎东船闸的三个船闸，驶进加通湖。加通湖在视觉上有点像太湖，但水质清澈。风从开阔的湖面上吹来，40多摄氏度的气温感觉像30多摄氏度。这里原先是巴拿马地岬的内陆湖。运河的设计思想是分别从东西两侧开凿河道，利用38公里湖面通航。这样的思路减少了开凿工程量，同时必须用船闸调节26米的水位差。在湖面上，中和号使用自身动力航行。

运河每天通过38―42艘大船，其中有中国船3―4艘，在通过巴拿马运河航船总数中占第三位。第二位是日本，第一位是美国。

1850年，美国开始在巴拿马地岬修建铁路。1855年铁路建成通车后给美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和***治利益。19世纪上半叶，美国发现加利福尼亚金矿，为加强东西海岸的联系，美国急需一条更便利的通道。如果巴拿马运河开通，美国东西两岸的航程将比绕行南美的合恩角缩短14800多公里。1902年，美国购买了法国运河总公司的租让权及全部财产，在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推动下，美国加紧努力争取在地岬得到一长条领土，准备开凿运河。哥伦比亚***府拒绝签署将运河区永久割让给美国的协议，美国便利用巴拿马的分离主义倾向策划将巴拿马从哥伦比亚分离出去。

1903年11月2日，美国***舰“纳什维莱”号到达哥伦比亚的哥伦布港作“礼节性”访问。11月3日，分离主义叛乱爆发，“纳什维莱”号及其海***陆战队阻止哥伦比亚***府***登陆。11月4日，巴拿马宣布***。当月，美巴双方签定了将横穿巴拿马的一条宽１０海里的领土永久割让给美国的条约。从此，巴拿马就有了一个实行美国法律、讲英语、驻有1万美***的国中之国。1904年，美国重新启动巴拿马运河的开凿，1914年运河竣工通航。美国从运河通行税中获利，1970年后每年为1亿美元。西奥多・罗斯福是个坦率的帝国主义者，他从不否认巴拿马事件是强权***治的产物，他称之为保证“进步和文明”的需要。1911年，他曾明确地说：“我先占了运河，再让国会讨论。”1921年，美国曾对当年美海***拦截哥伦比亚***府***一事向哥***府表示遗憾。1903年到70年代末，在美国的策动和干预下，巴拿马更换了40多位总统。后来，还发生过出动3倍于巴拿马***队兵力的美***入侵巴拿马的事件。

中河轮驶过加通湖进入了狭窄的盖拉德河道。两岸是青翠山峦，河宽100多米至300米不等。感觉和长江三峡中的小三峡差不多，就是山不如小三峡峭拔险峻。这里是在劈山开凿的河道，是运河开凿工程量最大的地段。当年有数十万工人在这里干活，中国劳工也为运河作出了贡献并蒙受了牺牲。这里航道狭窄，经常发生行船事故。前两年，这里有一艘船沉没，没有打捞上来。运河航程中，船长安峰和***委王日平始终亲自在驾驶台执守，保证航行安全。

运河两岸是自然保护区，满目青山绿岛，一片热带雨林。远近有13座灯塔矗立在岸边高地。晚间，有许多小型船只通过巴拿马运河。

下午4点15分，中河轮驶进加通湖西侧的米拉弗洛莱斯船闸。这里飘扬着巴拿马国旗，是运河区回归的象征。1956年埃及人民成功地收回苏伊士运河，给予巴拿马人民极大的鼓舞。1959年11月巴拿马首都人民连续举行示威游行并向运河区进行“争取”的进***。在全国人民要求维护国家的压力下，巴拿马总统恰里在1961年10月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又一次向美国提出谈判和修改1903年美巴条约的问题。为缓和巴拿马人民的反美情绪，美国肯尼迪***府于1963年1月同巴拿马***府发表联合公报，同意在运河区并悬巴、美两国国旗。1964年1月，美方故意在运河区学校不按规定悬挂两国国旗，只挂美国国旗。3万巴拿马群众进入运河区，准备按美巴两国***府协议悬挂巴拿马国旗，遭到美***直升机和坦克的机***扫射，死21人，伤400多人。是为震惊世界的“国旗事件”。1972年9月巴拿马民众代表大会通过决议，拒绝接受美国每年的运河租金，重申收回运河区的决心。1973年3月，联合国安理会在巴拿马城召开特别会议，讨论巴拿马运河问题。与会国家代表一致支持巴拿马收回运河。在巴拿马人民不屈不挠的抗争和国际舆论压力下，1977年8月美国和巴拿马就新的运河条约达成协议。新的《巴拿马运河条约》主要内容有：废除1903年美巴运河条约和后来的两个修正条约以及其他一切与运河相关的条约、专约、协议和换文；巴拿马将越来越多地参加运河的管理、保护和防务工作，并以国土主人的资格授予美国在本条约生效期间管理通过巴拿马运河的船只以及经营管理、维修、改建、保护和防务运河的必要权利；成立由美巴双方人员组成的巴拿马运河委员会管理运河日常营运工作；运河区内的海关、移民、邮***、司法等业务都由巴拿马负责；运河区内升巴拿马国旗；条约至1999年12月31日中午期满后，运河及运河区及管辖权将全部归还巴拿马。

1999年12月14日，巴拿马为运河回归举行的交接仪式在米拉弗洛莱斯船闸举行，前来参加仪式的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在这里凝视运河区的最后一面星条旗降下。卡特和巴拿马总统莫斯科索分别代表两国***府签署了关于运河交接的换文。西班牙国王和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洪都拉斯、墨西哥、玻利维亚、厄瓜多尔的总统们出席交接仪式并作为荣誉证明人在换文上签字。巴拿马人民载歌载舞涌入运河区，并将一面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的巴拿马国旗插在运河南端入口处的安孔山上。与运河区回归条约同时生效的，还有《关于巴拿马运河永久中立和营运条约》。

在运河经济的带动下，巴拿马形成了一种比较发达开放的服务型经济。与运河相关的商务和劳务收入两项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比例都从运河开通后的15%上升至近年的75%以上。巴拿马运河、科隆自由贸易区、巴拿马国际金融中心和巴拿马注册商船队成为巴拿马经济的四大支柱。

下午5点48分，中河轮驶出米拉弗洛莱斯船闸，看到了凌空架设的美洲大桥。桥上是铁路和泛美公路，桥西南是高楼反射着夕阳的巴拿马城。中河轮前方海阔天空，已是太平洋水域了。巴拿马运河是全球典型的地标之一。美洲大桥连接着两大洲，巴拿马运河沟通着两大洋。也就是说，我左手陆地是南美洲，右手陆地是北美洲；前方是太平洋，身后是大西洋。

中河轮用11个小时通过了巴拿马运河。运河太平洋一侧的巴拿马湾，帆樯林立，百舸争流。《关于巴拿马运河永久中立和营运条约》规定着：“无论是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都保证运河安全与平等地向世界各国和平通过的船只开放。”

（作者单位：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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